江南贡院的风景相当好。
山风卷着远处的松涛,如同汪洋的狂澜一般,带着吓人的风浪,从远处荷荷地卷来,一阵阵地刮着崖头刮着大树,打在板壁和墙上,合着四处起伏的读书声,发出怖人的巨响。
有时且扬起激昂的鸣,像是山中的妖怪在蛊惑满院的书生。
在这里做学问,难怪赵贞吉能有如此的威望。
回到赵贞吉安排好的住所,在书房里,于可远、高邦媛和阿福就朝鲜国王身死、二王子拜访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说实话,穿越到大明朝,能听到李氏朝鲜是相当新鲜的。
“李氏朝鲜在哪里?”阿福好奇地问。
“在东北那头,和我们接壤,李氏朝鲜还相当年轻,朝气蓬勃。”
阿福不理解李氏朝鲜和大明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肯定是礼部和鸿胪寺的事儿。
但于可远向他解释,这里存在一个行政的问题。因为朝鲜国王到达时,朝廷至少要派出王爷级别的来接待。
虽说是请罪,朝鲜国王来明朝,名义上仍是拜访,是出使,只是他的死讯现在还未大白于天下,给了朝廷很多运作的空间。
这让阿福更惊讶。
“出使,也就是国事访问了?我还以为,这些事情在鸿胪寺那里,都有明确安排,不能临时做出变动呢。”
“不是国事访问。”于可远说,“我们和李氏朝鲜是朝贡的关系,我朝是他们的宗主国,哪有仆从访问主子的道理?严格来讲,这是朝贺或朝祝。”
阿福问他,难道朝鲜国王不是李氏朝鲜的国王吗?于可远说的确是,但同时也是大明朝亲封的王,是臣属关系。
阿福又说,既然是臣属关系,她看不出为什么非要王爷级别的人去迎接他们。于可远又说因为他是国王。
阿福越来越搞不懂里面的逻辑了。
于可远说一国国王来访,必须由级别相同的人迎接,即使这个来访的国王已经死在半路上,由级别更低的他的儿子继续他这个任务。
于可远接着解释:“其实这都是帽子的事儿。”
“帽子?”阿福越发糊涂了。
高邦媛到底要比阿福经历的多些,渐渐明白过来,“是。朝鲜国王朝贺是戴着国王的帽子,他是李氏朝鲜的王,但这次是来请罪的,可鸿胪寺和礼部却要求,尽管他是来请罪,他还是必须受到……”
于可远看得出来她正拼命避免把那些比喻混淆起来,又舍不得放弃自己精
。心构思而成的比喻手法。
“……王冕的迎接。”
她成功地想出最后一顶帽子,总算将话说完了。
阿福说不管怎么样,她对朝鲜这个小国并不了解,不是很明白干嘛非要为这个小国的请罪而操心。
于可远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已经有他的思想熏陶,但整个大明朝的态度,仍然觉得自己是万国之邦,是中央之国,海外皆是蛮夷之地。
正是这种自傲又甘于现状的态度,导致将来的惨剧。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然于可远灵机一动。
他按捺住心思,不时朝着门外瞅。他在等张居正主动找来。
直到午时,阳光象很快展开来的折扇一样穿射进来,照在窗户上,把它形影迷蒙毫无光彩地映射在地面上,张居正就这样出现在光影的后面。
“张大人,终于等到您了。”于可远决定开门见山,因为谁也不清楚朝鲜的人什么时候回到,“根本不用高阁老和赵大人出面,见朝鲜二王子。”
一时的静默。
“你是提议。”张居正脸色有些愁苦,“只由我们和朝鲜商谈安抚和惩处的细节?我们能做主吗?”
“不是的。”
“那么,”张居正更加愁苦地说,“藏有私心,只会引火上身。”
“也不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