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冤枉!”
有严世蕃牵头,鄢懋卿也终于发言了,“既然是议事,要让人说话。这几个虞部的官员到底犯了哪些错,是办事不力,还是另有谋合,都没有个定论,陈公公却先挑我这个举荐人的错,按这样的议法,鄢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陈公公不如一刀宰了我!”
陈洪只虚虚的笑着。
“我提个醒。”接着是黄锦的声音,“陈公公也好,严大人也罢,议事就议事,不要动不动就扯到什么死啊活的。谁犯错了,该怎么治罪,这杆秤在皇上的心里。希望大家明白,咱们用心审案就是了。”
“好,既然黄公公这样说了,咱家就直入正题吧。”这是陈洪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陈洪,连于可远也不例外。
陈洪将摆在案上的卷宗翻开:“从于可远向司礼监进献鸟船草图,到草图进入工部虞部的赶制程序,无论是草图的保管工作,还是赶制的一应细节,都由你们四个负责。姑且不论你们是否包藏祸心,有意引导该案子发生,属办案不力这一项,贻误了军国大事,便已经是死罪。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那四个跪在地上的官员已经大汗淋漓,紧紧地望着严世蕃,希望他能分辨几分。
严世蕃眉头锁着,知道陈洪说的是实情,倘若鸟船没有发往浙江便被发现了问题,最多是革职查办永不录用罢了,但已经运往前线,和战事一相连,就不是几个脑袋搬不搬家的问题。在他看来,这四个已是必死之人,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避免这四人波及他和他身后这些人而已。
从仇鸾到丁汝夔,从欧阳必进到路楷杨顺,这些心腹大将皆已折损,严党再不能承受任何的风浪。
“咱家原本不愿多生事故,但锦衣卫和东厂太监调查一圈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陈洪从椅子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四人中为首的那个郎中面前,居高临下地道:“据锦衣卫所言,事发之前,你们四个便频繁与朝廷一些官员往来,甚至往浙江去了数封信件,你都和哪些官员有往来了?往浙江的信件里,说了什么内容?”
那郎中:“只,只是例行的公事罢了。”
“例行公事?为何不往福建发,为何不往南直隶发,偏往和你们虞部差使不大相干的浙江发?”
那郎中沉吟了好一会,用衣服擦擦额角的汗,“回禀公公,虞部在浙江也是有差使的,尤其督办鸟船下海这一项,鸟船最终是要驶往浙江的,虽然建造过程都在北京,但总不能刚造完就运往前线,总是要操练一番……罪员去信浙江,是为安排操练事宜。”
“操练事宜?”
陈洪冷冷地笑着,扭头望向严世蕃,“李阁老不在这,工部最大的官便是你严大人。严大人,你说,鸟船下海操练这事,是一个小小虞部能决定的事吗?”
听到陈洪这番话,坐在椅子上的严世蕃长长的眉毛抖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了:“最近工部有多忙,你陈公公又不是不知道,总部办不完的差事,交托给虞部办也是有旧例可循的。当时李阁老也在场,严某是当着众人的面让虞部全权负责鸟船的一应差事。那个时候有话不说,现在却事后算账!陈公公,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洪接着道:“只是就事论事,严大人心中无愧,何必急呢?昨天晚上,咱家找锦衣卫核实,才发现这几个官员往浙江送的信件里,并不都是为鸟船操练的,有一些信件下落不明,连送往何处都查不到。恰好鸟船出事了,于情于理,咱家怀疑一下有什么错?”cascoo.net
“你们几个!”严世蕃深吸一口气,“还向浙江哪些人送了哪些信件,还不如实招来!”
这些人当然不敢说。
他们确实有往浙江送了很多信件,严世蕃也是清楚的。前段时间,朝廷拟发旨意,由南直隶、江西、山东等省份为浙江筹集粮草,整个严党便开始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