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于可远,拜见陈公公!”
接着后面一排人,也跟着作揖一拜。
陈洪也深深地望着于可远,低声道:“把你们接来很急促,一些事并未交代,深怕你们惊慌,所以,咱们也不必在司礼监见面,适心殿我是早晚要住进来的,带你们来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意思,无非是向于可远示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向自己示好,他并不觉得是荣幸,只会惊恐,“但凭公公吩咐。”
“你倒爽快。”
陈洪露出了浅浅一笑,“我并没有什么吩咐给你,况且那些本就是你该做的,喊你来,也只是尽你的
。本分而已。”
他慢慢走向殿外的一把躺椅,想说的话也就在这几步中想出来了,坐在椅子上,便颇有些气定神闲,“有人篡改鸟船草图,如今已经有一批鸟船下海,奔赴浙江。就算咱家以八百里加急往浙江递消息,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这批鸟船一旦作战,必会生出大乱子。你是给出草图的人,如何将草图被篡改的地方改回来,并协助锦衣卫审查究竟是何人篡改草图,我只有这两个差事吩咐给你。”
于可远怔怔地站在那里。
草图被篡改了?
被篡改设计的鸟船还开赴了浙江?这样大的事情,陈洪不急着往浙江送消息,不急着拨乱反正,反而千里迢迢把自己运来,只是为了办一个完全可以延后的案子,他很难不多想。
这里,猫腻太多了。
什么人找他,找他干什么,何时从何处而来,是受何人指示,目的是什么,这是于可远前世从政养成的思考习惯,也是他不倒的决策法宝。
虽说找不出理由害自己,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于可远绝不会莽着干。
“公公,请恕晚生不敬,草图被篡改,但该留有原本。就算原本和誊抄的都被篡改了,工部供养的工匠们应该都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该挑不出错处。至于调查何人篡改,这更非晚生能插手的,能接触并篡改草图的,一定是朝廷大员,晚生一无功名,二无官职,实在难担此任。”于可远不卑不亢地回道。
陈洪虚望着上方:“吴栋和我讲,你这孩子最谨慎,难得的聪明。不见不知道,见过实在难以相信,你这样小的年龄,是如何练就这一身的本领。看来,咱家也不得不与你说实话了。”
“晚生受教。”于可远再次拱手。
“我只提一个关键。皇上已知晓草图被篡改一事,现在正在召见裕王妃和世子。”
于可远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心中极速地想着。这时候,皇上召见裕王妃和世子,再算上陈洪这般态度,于可远瞬间便想到这是陈洪针对严嵩严世蕃父子的一个局。
?
难道,是皇上暗示陈洪出手篡改草图,以“莫须有”的罪名扳倒严党?
不至于……
皇上完全没必要踏进这个是非圈,他是最不希望严党倒台的人,因为只有严党才能帮他偷偷搞钱,将国天下治成家天下。奈何严嵩管不住手底下的人,严世蕃和他的那些同党太不争气,重用一些酒囊饭袋,不断被清流一脉的围剿。倒严已经成为大势所趋。
清流一脉不对严党发难,嘉靖只会坐视不管,否则也不会在出了罗龙文通倭案之后,仍然放任严党不管,还将张居正、赵云安等人调入京师,他仍在为保严党尽最后一点努力。
既然不是皇上,裕王和徐阶生性谨慎,皇上没有明确旨意,他们不会擅动,何况这些人作为心学门生,任何能在明面上被人挑出错误的行为,在尚未掌握绝对权力之前,他们是绝不会做的。就算做,也只会暗地里偷偷做。
那就只剩下陈洪一个。
陈洪本身就和严嵩走得近,眼看着严嵩要垮台,他急于撇清关系,这时候害严嵩一手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依照嘉靖帝的性格,若是提前知道,一定不会应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