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场公审,经过两个时辰的漫长拉扯后,终于结束了。
几个书办开始互相查阅议事录,而他们向大臣递交的则叫呈文。
这是因为议事录是正式会议的记录,验明无误后,所有书办盖印画押,才会形成呈文。于是这层含义就引出了官场那句有名的定律:会议上,书办记事磨笔头儿,大臣议事磨时间。
谭云鹤冷着一张脸,将惊堂木狠狠一拍,这次公审,他连证人都没瞧见一个,就被左宝才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说是议事,议的是什么呢?
议论这件通倭的案子,公审之时,是否必须要有李孝先这个人在场!
也就是说,在议公审是否合乎规矩!与案情内容相关的,那是一点都没审出来。
想到这里,谭云鹤的怒气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猛烈,“立刻吩咐下去!召集全省的大夫给李孝先看病!三日之后的堂审,若他还是不能上堂。我唯你们是问!”这话是对那群随员和队官喊的,但也借此喧泄出了自己的怒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这种事,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好,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你说的,赵大人?”左宝才笑眯眯的,望向了右侧案首的赵云安。
赵云安回道:“是这个道理。”
谭云鹤冷哼了一声,“李孝先是这场案情的关键人物,他竟抱着这样的重病,还要去左大人家里拜访。他是朝廷命官,如此大案关头,在私邸待着确实不太妥当。我这就叫人将他接回知府衙门,也好仔细治病,左大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应该的,你安排就是。”
左宝才应了一声,接着又转向俞咨皋,“我听说,俞大人在东阿待了好几天,还很是照顾李孝先的家眷。是这样,李孝先有病在身,难免想念家人,但牵扯到要案,总不能将他送回东阿,俞大人是否方便,这就将李孝先的家人送到这里?有他家人照顾,总好过一些外人,这样一来,他的病情也能快些痊愈。”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谭云鹤,“谭大人,我这话在理吧?”
谭云鹤哪里想到其中的弯弯绕,他只想李孝先能快些入堂,便道:“左大人考虑得周到,俞大人或许应该帮这个忙。”
左宝才笑意更浓了。
俞咨皋皱着眉在那沉吟。
赵云安接话了,“将李大人家眷送过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但合府不少人,在哪里安置也是个问题。知府县衙住着各县的知县,没有空余位置。李大人毕竟只是七品,若将家眷接到巡抚衙门,到底不符合规矩,这样一来,只剩下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衙门……”
左宝才眼睛一闪,“特殊时期特殊照应,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可言,现在通倭案子最重要,各处衙门都有要务在身,不便接待外人,就将李大人的家眷接到巡抚衙门吧。”
俞咨皋斩钉截铁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非如此,我们刚刚也不必因李大人是否在场这个问题,议论两个时辰之久了。”
左宝才闭住了嘴巴,朝着一旁的季黎递了一个眼神。
季黎开口道,“送布政使衙门,我这边职务轻,能帮着照看。”
俞咨皋摇摇头道,“这不妥,通倭案情的疑点之一,就在于通倭是否有主使,现在案子还没开审,李孝先是有一定嫌疑的。知县、知府和布政使是直属上下级,布政使和知府衙门招待都不甚妥当。”
他这番话,直接将季黎和谭云鹤的后话堵死了。
这两条路行不通,就只剩下按察使衙门和都指挥使衙门。这两个衙门倒都很适合,尤其是按察使,又名“臬台”,主管一省刑名,按理来说,这件通倭案子本就该由按察使衙门主审。
但问题就在田玉生这个人身上。
用现在的话说,这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