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晌午时,官兵来家里找过可远,邓氏就开始心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带着阿囡也安静了许多,坐在炕上愣愣地发神。
“阿母……”阿囡小声喊道。
“哎。”邓氏回应。
“阿母在担心哥哥吗?可那些人来的时候说过,哥哥没有犯事哎,阿母不要担心。”
阿囡的声音糯糯的,邓氏听在耳里,暖在心间,“好,阿母不担心。”两步走到炕边,将阿囡抱在怀里,“阿囡和阿母一起等可远回来。”
刚在炕上坐稳,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邓氏的心脏再次悬了起来,连忙将阿囡放下,飞奔出门,跑了一半又停下来,脸色都有些发白,颤声问:“是哪个?”
“我们是从外县来的。”门外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听到不是官兵的声音,邓氏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迟疑起来。
外县人……难道是可远那些混账叔伯?但也不对,若是他们,恐怕不会如此客气,听声音也不熟悉。
邓氏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穿绸缎、蒙着面纱的女人,从身段来看,二人都不超过二十岁。
“你们是?”
“您是于先生的母亲吧?”一个女孩走上前,“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了这里。我们从金昌县过来,我家少爷今年中了秀才,因与于先生是同科好友,少爷近来繁忙,特要我们二人来东阿,务必见于先生一面,要他到金昌一趟,与我家少爷把酒言欢。”
那女孩一边讲,一边朝着院内打量,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邓氏迟疑道:“你们要找……可敬?”
“对。”
邓氏轻叹一声,“可敬年前得了不治之症,已经不在了。”
“不……不在了?”那女孩声调都拔高了许多,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忙扭头望向身后的女子,小声道:“小姐,于可敬不在了……”
身后那少女眉头微蹙,久久不语。
她们其实并非金昌县而来,也不是什么少爷的婢女,而是邹平县高家的三小姐,与于可敬有婚约在身的高邦媛,以及其贴身婢女暖英。
千里迢迢来到东阿县,就是想见一见于可敬,看他的为人秉性如何,再决定是否要认同这门婚事。
高邦媛怔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朝着邓氏深深一拜:“我们事先不知,此番叨扰,还望伯母见谅。”
“无碍无碍。”邓氏叹道,“两位舟车劳顿,进屋里一叙吧?”
高邦媛摇摇头:“多谢伯母好意,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为我家少爷递信,这里就不多留了。”
“好。”
就这样,高邦媛带着贴身婢女暖英离开了于家,待走远之后,暖英一脸愤愤不平,“于家到底什么意思?于可敬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不是耽误小姐您的婚事吗?就没有这样办事的!”
高邦媛不停地踱步,“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暖英抬着头,自家小姐一向聪慧,若非老爷不上进,高家的家财也不会全被大老爷一家把持,一想到这里,暖英唉声叹气道:“小姐,您还想着事情简不简单?于可敬已经死了,这门婚事就该黄掉。我猜,大夫人未必不知道,但她就是不说,用意不言而明,无非是想拖着,把小姐拖得人老珠黄,再随便找个人家。”
“我是在想于家。”
高邦媛皱着眉,对暖英道:“你去街上,找人打听打听于家的具体情况,我在这等着。”
暖英一跺脚,“真想不通,小姐还要管于家做什么!”吐槽完一句,暖英便朝着村头老妇闲聊的地方走。
两刻钟之后,暖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到高邦媛身旁。
“问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