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准备起身收拾碗筷,于可远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阿母,我来吧。睡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
邓氏又愣住了,案几上的碗筷就这样被于可远拿进厨房,又去院子中央的井中打了一桶水,开始洗锅洗碗。
阿囡撅着嘴,眼神中是大大的疑惑,“阿母,哥哥怎么了?”
邓氏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能猜到的,就是于可远要卖掉阿囡,所以和阿囡讨好关系。她曾听见于可远那帮狐朋狗友出的昏招,什么卖田卖房卖人,偷盗强抢。
但祸害旁人,于可远不敢,偏会窝里横,所以那种能要命的罪并未犯过。
邓氏想告诉阿囡,他会成为一个好兄长,但话到嘴边,又一想,万一于可远真是打卖阿囡的主意,自己不能再心慈手软。
邓氏根本不敢抱有希望。
“阿囡,如果可远要带你去哪,一定不能答应。这些天,你就牢牢跟在阿母身边。”
“哦。”
阿囡不知所以,只是轻轻点头。
……
于可远在厨房洗碗,身体有了力气,井水又能提神醒脑,就开始琢磨自己该怎样在这个人吃人的古代生存下去。
精通历史学,知晓嘉靖帝、隆庆帝和万历帝三朝的历史轨迹,还曾在政坛混得风生水起,既然穿越回古代,自然要走读书致仕的路子。
但读书也得有家底,有人脉。
否则就算科举谋出一条出路,谁来举荐?明朝的官场太黑暗,最重要的就是关系,没人举荐,就算有再大的才干,做出来的实事也只会被淹掉,为他人做嫁衣。
“嘉靖四十一年,这个时期,严党支持的景王还没死,清流一脉在裕王的掩护下,正艰难求生。未来几十年,大明朝都将处在清流一脉的统治之中,找关系,就必须找清流。”
于可远暗暗点头,觉得这是个正确方向。虽然以如今的身份,清流根本不会搭理他,但清流最是自恃清高,对人才极其看重,又自诩理学与心学的门生。
只要在院试或乡试中考个好名次,在清流一脉官员治下干出实事,再写几篇治世的好文章,自然有人来找自己。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明朝科举必须备有保人,具有保结。
保人要么是本县的廪生,要么是本县的学官。
廪生就是已中的秀才。
于可远在远亲近邻之间已是臭名昭著,谁会为这样一个人作保?就算作保,太穷恐怕也读不起书,赶不起考。
“作保的话,如果能和林家大哥搞好关系,应该能行。但读书所需的一应费用,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于可远暗暗思忖。
他现在已经十四,参加科举考试虽然没有年龄限制,但年龄越小,在官场上就越吃香。
所以,最理想的情况是明年二月参加县试,四月参加府试,六月参加院试,院试通过成为廪生,以廪生入国子监直接入官场。不过明成祖之后,监生直接做官的机会越来越少,若此路不通,直接参与乡试,成为举人也是一样的。
举人之后就是会试和殿试,这两关一过,三年科举,以进士身份入朝为官,刚好是严党倒台的关键时期,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也就能平步青云了。
“保人和钱要双手齐抓,时间不等人啊……”
于可远从厨房出来,看到阿母和阿囡正在嘀咕着什么。
“阿母,你脸上的伤……”
邓氏听见于可远的关心,不仅没有感动,反倒是一脸痛心哀切,“快好了。”
前身打的,实在不是人!
“家里有药吗?”
“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邓氏抿着唇犹豫了好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