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宛君的心情变好了,车厢里的气氛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苦闷。
坐不住的陆宝林又问陆修年:“祖父,宁海县就在海边,那里是不是有小山包一样的大鱼?”
“不会的,大鱼向来只生活在深海里,不会出现在浅海区。”陆修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早在知道自己要贬谪到夷州城宁海县后,陆修年难过之余,仍不忘向一些同僚打听了那边的情况。
陆宝林接着又问:“那宁海县有没有海鬼?我爹说海中有妖物,会掀翻渔船,然后捕人为食。要是我们过去的话,海鬼会不会把我们吃了?”
“别听你爹的,你爹就一书呆子,什么都不懂。”见他表情有些惊惧,陆修年连忙宽慰。
“宝林,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大海也不可怕。这山上有老虎兔子、天上有小鸟猛禽,海上自然也有一些能在海里生存的动物。”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未知的东西等着我们去探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书上写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倘若海上真的有鬼,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住在海边了。”
陆宝林见他说得这么认真,又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问:“祖父,那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如果我们坐着船,一直沿着一个方向前行,最终会抵达什么地方?”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都生活在京城,我和你一样,也是头一回见海呢。”陆修年说着,眼眶又微微发红。
他一辈子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朝廷的事,没想到临老却落得如此境地。
“老爷,你别想太多。伴君如伴虎,兴许这次流放,对于我们家来说是好事呢。”杨氏见陆修年脸色一变,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说了,你提心吊胆过了这么多年,既要防着这个,又要防着那个,着实累得不轻。现在你虽然失去了权力和财富,但至少得到了自由呀。”
陆修年长叹一口气,口中喃喃自语:“是呀,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却得到了宝贵的自由。”
这个时代的流放分两种,第一种是流刑,即犯过之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押解至边远地区服劳役或戍守,终身不得离开流放地。
这些犯人必须头戴枷锁,手脚佩戴铁链,靠步行前往流放地。并非所有人都能吃得了这份苦头,往往还没到目的地,便有不少犯人累死或病死在路上。
除此之外,流放路上还有凶残的衙役随行。若是犯人惹衙役不高兴了,随时都会吃上几鞭子,甚至被活活打死。
而第二种便是流贬,也被称为流配,即某些官员因为种种原因,被贬谪至偏远地区,所有家产全部被没收充公。
这些被流贬的官员不需要衙役同行,只待其及家眷抵达流放地,在当地县衙开具文书,反馈回京即可。
由于连坐制度特别严厉,绝大多数被流贬的官员不敢擅自逃跑,以免连累那些还在京城生活的亲朋好友。
一般情况下,这些被贬的官员若是没有皇上的传召,永远不得回京,必须一直呆在流放地。
但若是表现特别突出,便能得到皇上的特赦,举家离开流放地。
运气好的,可以回京官复原职。运气差一点的,也能谋个不算糟糕的职位。再不济,则会调至其它地方为官。
陆修年是楚王的人,皇上和楚王又向来不对付。皇上现在留他一命,不过是因为爱才罢了。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估计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马车继续前行,一刻也不停歇,趁着这几天天气好,他们必须多走一些路。毕竟他们的盘缠有限,加上一家人流离在外,有太多不便之处了。
等马车经过一个小镇时,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因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