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陆宛君便心急火燎地下车,把刚刚扔在路边的银镯子捡了回来。
原本已经松了口气的杨氏,见她如此这般,不由得眉头紧蹙,愁绪再上心头。
看来,她到底还是放不下朱家那小子。即便已经伤透了心,还是不愿面对现实。
但重新上车的陆宛君看到杨氏和柳娴月的表情后,眼睛却瞪得大大:“娘,大嫂,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对那个狗男人念念不忘吧?”
“不不不,你们想多了。我已经彻底走出了阴霾,决定和过去告别。我之所以把这个银镯子捡回来,并非是余情未了,纯粹是因为我们家现在穷得响叮当。这银镯子成色好,做工精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陆宛君说完,又径自把它塞到了杨氏的手中:“娘,等到了下一个大城镇,你便把它给卖了,用来贴补家用吧。”
杨氏听罢,眼神微微错愕,不敢相信前一天还哭得死去活来的陆宛君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宛君不得不解释道:“娘,我想了整整一个多月,已经彻底想开了。对于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一辈子那么长,我总该向前看才行。”
听她这么说,杨氏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但跟着又道:“反正你二哥的亲事也退了,若是将来遇不着合适的人,你就嫁给你二哥吧。他向来疼惜你,和他在一起的话,你绝对不会受任何委屈。”
闻言,陆宛君慌忙摇头:“不行,在我心里,二哥永远是我的兄长,我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的。”
没错,原主并非陆家骨血,而是陆修年在外捡拾的弃婴。这事,原主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
当年杨氏难产三天,最终生下一个死去的女婴。痛不欲生的她几近崩溃,终日以泪洗面。
恰巧数日后,陆修年在街上发现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婴。想着爱妻那般痛苦,他果断把女婴抱回了家,并取名宛君。
果然,失去了爱女的杨氏,很快就把所有的母爱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俨然把她当作了亲生骨肉。
过去那么多年来,陆修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把陆宛君宠上了天。
毫不夸张地说,陆宛君是陆家人的宝贝,大家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陆修年的调令刚下来后,他们夫妇经过深思熟虑,还是主动把陆宛君的身世给说了出来。
毕竟离开繁华的京城,被流贬至两千里之外的夷州,注定会有大苦头吃。
而陆宛君并非他们亲生骨肉的事,当年不少人也是知情的。若是向皇上陈述真相,兴许她能摆脱被流放的厄运。
纵然即将离开京城,但陆修年还是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为陆宛君寻得一条好出路,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然而陆宛君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不愿听从陆修年的安排,执意要跟着没有血缘的陆家人离开京城。
当然,与陆宛君的被退婚不同,已和林家嫡次女有婚约的陆知秋,在陆宛君被朱家退婚后,果断偕同父母一道去林家请罪,主动把这门婚事给取消了。
毕竟林家一切如常,权势并未因新帝的登基而发生改变。陆知秋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家的情况已经配不上林家了,与其等对方找上门来,倒不如识趣点。
林大人故作惋惜地客套了两句,而后利索地解除了两家的婚约。是以,陆知秋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而离京之前,陆修年和杨氏也特意跟长媳柳娴月谈过。皇上的调令只针对陆家人,若是她同意和离,跟陆家断绝关系,便不必经受流贬之苦。
但柳娴月表示,进了陆家的门后,她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陆家如今有难,她又怎可离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