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政道的个性本就不擅长处理女人间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自年少失怙、失恃的晁美本寄宿在周家就已经很是可怜,本是庶出、又曾长期寄人篱下的状况下,若是能够积极开朗才是难得。
冯政道身为嫡子,除却因为自家父母便是个表率、又因为个性的缘故并未纳妾,因此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十分陌生,虽也曾耳闻朝中共事的文武官员们因家中妻妾之争而有些状况,但那总归还是别人的家务事、离自己远得很──
如今晁美这才小闹了一场,便让自己心烦,他也不禁想着其他人是怎么过的?
当朝律令规范不得有平妻,至于纳妾的规矩则因品及各异,依照爵位与品秩而依序递减、至多如亲王也只能有姬妾八人,而如通房丫鬟等没有名分的丫鬟亦有其规范限制,如有超出则会被罚俸,还得散出一大笔钱财遣散妾室、替她们另觅良人。
虽然规矩立是立了,但规范范围内却也仅限于从仕的大夫们──又或者说仅限于京官们,再远处的就算想管、也管不着,况且平时公务要往来便已是忙得不可开交,谁还有心情管人家务事?
顶多,便是谁看谁不顺眼、便顺手参他一本姬妾成群罢了!
但是又有谁愿意这样做?人家做了、自己跟着做不就得了?只要不要太过分,一切都还算安好。是以还是有许多大户人家是一轿子又一轿子地将美妾往家里头抬,或者并不将小妾抬进家门、而是蓄养着一堆通房丫鬟,很不欢活。
想当初冯政道纳晁美为偏室时,自己还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当时也没想得多、只当是收留一双碗筷罢了!后来当自己步步高升、十年前还因大哥战死而袭荫升官为詹事府正四品的少詹事时,便开始有同事劝说自己多纳几个妾、给冯家开枝散叶。
当时他兢兢业业于工作、更没多想,而现在只是摇头庆幸着自己并未被美色迷了心窍,家务事相对之下也单纯得多。
冯政道一面在花园散步走着,偶尔碰到冯府的佣人也没心思响应招呼,直到自己被一阵喝采声吸引住声音时,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小姐又中靶眼了!”
绑着双环髻的小丫鬟白娅高兴地又跳又叫,一旁也有陪着的婢女百则帮忙拾箭与准备湿帕子让冯芷榕擦汗。
冯芷榕轻轻地推开了婢女百则的手,道:“我用袖子擦擦便得了,待会射完箭再劳烦你。”冯芷榕向来对百则可是客气许多,毕竟她是从周有韶身旁给点拨过来的婢女、打自己很小的时候便跟在身边的,除却年纪较长以外、也较成熟懂事,自然比起白娅而言也能将她当作平辈看待。
百则听了笑道:“小姐,哪有什么劳不劳烦的,奴婢们不就为了侍候您才待在这的吗?”
“百则,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让你跟着了!”冯芷榕佯怒道:“你跟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只是领着冯家的薪俸工作,我劳烦你的事情本质上还是得劳烦的啊!”
“小姐,奴婢可是签了死契的!”百则简单地提醒了句,又知道这些话冯芷榕不爱听,便道:“好啦!就如小姐所说的,拿人钱财、替人服务嘛!所以这也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啰,对吧!白娅!”
白娅看到自己被拖下水,便忙道:“百则姊姊可别拉着我进来,我这才初来乍到的,别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不会回话的!”
“这不就回话了吗!”冯芷榕一面吐槽,又是搭箭张弓,紧接着身旁所有的吵闹都彷佛再入不了她的耳中,只觉眼前唯一凝视的目标就是她的一切──
咻──
只见冯芷榕松开了张满了的弓弦,在那瞬间,利箭破空飞出,竟是射破了上一把正中靶心的箭,整整齐齐地将它穿裂!
“好!”
不远处的冯政道眼睛犀利得很,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鼓掌叫好,这也让冯芷榕与两位丫鬟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望。”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