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然后推了一个到肖恩面前,“所以我来找你谈谈。”
“「母亲」……的事?”
“你的事。”皮尔斯呷了一口酒,鼻子轻轻出气,“听起来,你打算救她?”
那是……自然。这是他身为母亲的信徒,亦是《黑鸦》团长的使命。肖恩点了点头,在心中说服自己。
“我有这个责任。母亲一直——”
“屁的责任。”皮尔斯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如果你救不了她呢?如果她需要你的命,甚至我们大伙儿的命,才活得下去呢?如果哪怕你这样做了,她也变不回我们以前的「母亲」呢?”
“皮尔斯,你胡说什——”
“是我在胡说,还是你在做鸵鸟?”红发的军团长冷笑,“你难道忘了,是你亲口告诉我,母亲她早已经死了的?”
他说的没错。莉莉告诉过他「母亲」的死讯,而经历过冬青堡覆灭的肖恩,也勉强接受了那一件事实。“可现在有了新的发现,不是么?再怎么说,母亲她毕竟——”
“毕竟是神,是么?”皮尔斯又喝了一大口酒,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年前的那个时候,有多少人在向她祈祷?结果呢?我们失去了神术,大伙儿一个接一个死掉,而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没见她来帮我们一把。你觉得,肖恩,这是为什么?”
肖恩皱起眉头,“你……”
“是因为她想要看我们倒霉?她觉得我们做了错事?还是她认为不能只有自己遭罪,想要拖我们下去陪她?再不是说,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肖恩明白。他承认自己隐约想到了这些,却从未敢于认真去思考。“你冷静点,皮尔斯。母亲或许有她的——”
“该冷静一点儿的是你!”
红发的军团长啪地打开肖恩的手,仰起头,目光越过他,直视他身后空无一物的石墙。
“你给我好好听着,‘母亲’,如果你还能听得到的话。”皮尔斯喘了两口气,声音有些尖锐,“你是个喜怒无常的蠢货。你是个自寻死路的白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肖恩感觉血液冲上了头顶,背后寒毛仿佛根根直立。作为骑士团的一员,这些话足以称为大逆不道,但更令他不安的是,他清楚皮尔斯的意图——
“你很厉害吧,母亲。我这样骂你,你肯定气坏了吧?”红发的军团长拿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那就来惩罚我啊!来杀了我啊!?这很简单的,不是吗!缇娅娜·维斯——”
“够了!!”
肖恩猛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皮尔斯瞥了他一眼,闭上嘴喘着粗气。
声音缓缓散去,仿佛融于海洋中的水。房间中仅余下两人的呼吸,再一点点被沉默盖过,直到如同墓地一般寂静。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死亡面前,一切平等。放弃不该有的幻想吧,团长。”皮尔斯低沉地开了口,“无论在那矿洞里的是什么,我都只当她已经死了。你们救不了死掉的东西,更不值得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肖恩垂下头,他知道的比皮尔斯更多。半日之前的闲聊中,莉莉仿佛不经意般告诉他,与他们这样的人类不同,‘神使’的灵魂和身躯本为一体。换句话说,如果无法夺回玛尔的神力,想要‘复活’母亲难于登天;而若祂们真正消亡,则什么也不会留下。
然而他摇了摇头。
“你可以这样想。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想。但我不会。”肖恩轻声回答,“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也值得我为此努力。没有看到最后,我就不会接受失败。”
“但是相信我,皮尔斯。给我们一点时间。”他望着眼前的深褐色桌面,以及酒杯中的一潭死水,“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把原委和真相……告诉所有人。”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