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处凸起来的土坑上往前一寸就会掉入巨大的漆黑的洞,洞深不见底连洞口也是黑的,凝视的时候洞中好似有无数双漆黑的手在搅动风云,形成的漩涡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起风了,风把树木都吹得扭曲变形,极目远眺,除了黑洞远处有几间小屋,高大的桑树越过围墙像一把展开的大伞。
是海伦外婆的小屋。明明隔的很远江时清却能看到斑驳的墙砖、隐藏在枝叶下熟透了的桑葚,屋子内老旧的洗涑台、花格子床单上凌乱的衣服,掉了瓷的茶罐...
江时清远远看了一眼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了,她蹲下身看着深渊滋生出一股想跳下去的欲望。【天上人间】那口祭祀之井她还敢跳,何况是还在梦里。
她这么鼓励自己是因为真临到深渊之时再怎么无畏也会被深渊未知的恐惧震慑到。那吸引着她跳下去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她很熟悉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她想了个恰当的词:亲切。宛如母亲张开了双臂迎接自己的孩子归家。
梦境或是现实的投射,江时清隐约能猜测到深渊下面是什么,她往前一步坠入了深渊中。
周围的气团暖融融的和棉花一般在她经过时贴过来好似欢迎着她的手掌。
坠落了不知多久她的脚触碰到了地面,环境很嘈杂,叫卖声混着稀碎的交谈声,米醋的香味和油泼辣子的香味钻入鼻中,江时清睁开眼看见正前方有个小摊,老板舀了一勺红油辣子铺在洒了葱花的卷粉上。
卷粉摊后面的棚子里坐满了人,摊前还有两个人在排队。
环顾一周,周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小摊,有卖面条的、炸洋芋的、卖烧烤的、卖蔬菜的,人流混杂,地面还有积水,天色也是灰蒙蒙的太阳只露了点白,积水倒映着来往的人群。
江时清循着香味走到卷粉摊前,老板头也不抬地笑道:“丫头又来了,还是老样子吗?你得等会儿,我做完这一碗再给你做。”
听声音老板应该有四十多岁了,长什么样江时清心中能模拟出样子但就是看不清,就好像拿了手机拍照隔得远时能看清全貌想放大看细节时画面却模糊了。
红色的凳子、红色的遮雨棚,坐在下面的人都镀了层红色的滤镜。江时清习惯性地踩在凳子腿上,地面有积水会弄脏她的鞋子。这个念头闪过,她低下头看到边缘沾了点泥水的白鞋,看起来还是新的。
“丫头,卷粉和凉面好了!”
江时清蹦跶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老板把三个包装盒递过来:“小心点,别洒了。”
三份?为什么是三份?她下意识地摸进口袋掏了掏掏出一张20面值的人民币递过去等着老板找钱。
“有空叫你妈和你姐一块儿下来吃...”
好,江时清应了几声,拎着晚饭顺着街道往里走,穿过两栋商业楼时在桥底下停顿了下,桥下聚集了好多人都仰着头,江时清抬头望去,桥上一个穿着玫红色水袖曲裾罗袍的戏子倚着石头砌成的栏杆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
花花绿绿的衣服,让人目不暇接的珍珠头冠搭配着戏子脓丽的妆容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吴侬软语的调子哀怨又凄惨,唱戏的人也一副哭断肠的模样。
“跳啊!怎么光唱不跳!”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这不明摆着呢嘛,二院那边的,估计是又没看住精神病们又跑出来了。”
周围的人议论着,江时清打眼再一瞧桥上的戏子哪里是浓妆艳抹粉墨登场,分明就穿了身灰蓝色条纹病服,胸口扣了枚XX精神疾控中心的牌子。
精神病患者的一举一动说不出的哀怨和妩媚,兰花指凄凄惨惨地落在胸口取下了胸牌,锋利的胸针扎进手指,他感觉不到痛似的,微分吹起他的软软的短发,扬起的脖颈露出小巧的喉结,在桥下人的惊呼声中那‘戏子’垂下头注视着桥下潺潺的流水抬起流血的手指抹在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