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光了壶中的茶,随意地抹了把下巴,看着那茶壶,顿了顿才道:“也算喝到了杜伯伯家的茶。”
也算喝到了杜伯伯家的茶……
此话一出,杜老爷震惊的脸上又闪过一丝难堪。
也是在这个时候,骆蝉衣才意识到,到了杜府之后,他们连茶水都没尝到半滴。
虽说杜老爷表面上热情,可行动上却无一履行。
欢不欢迎,不能看说什么,要看他怎么做。
这件小事对骆蝉衣来说不算什么,喝了解渴,不喝也无所谓,可对于千里迢迢赶来投奔的陆绝来说,无疑是一阵心凉。
“陆世侄,你这是……”
“实不相瞒,我不记得有娃娃亲这桩事,纵使记得,高门大院,我也高攀不起。”他把玉壶放在了高脚架上。
“这……”杜老爷脸上表情难看得要命,还拼命掩饰尴尬,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你晴夏妹妹一向冒失,陆世侄可别见怪。”
陆绝转身,看向门外的青天白日:“不打扰了。”说着抬步向外面走去。
杜老爷似乎过意不去,立刻叫住了他:“陆世侄,稍等,我叫下人拿些银子给你做盘缠。”
他立刻看向丫鬟,吩咐道:“去取二两,不,三两银子来。”
陆绝转身,轻轻一笑:“多谢,不必给我了,就当付了刚刚的茶钱。”说罢大步离去。
杜老爷肉脸一沉,冲着他的背影叫道:“付茶钱,你是嫌少?”
骆蝉衣也走向门口,嘴上挂着苦笑,边走边道:“杜府大门大户,好茶自然金贵,告辞!”
出了杜府大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
陆绝坐在大石头上,又将竹篓卸了下来,抬头看向走近的骆蝉衣,欲言又止。
骆蝉衣也在对面的平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常言道,苍蝇腿也是肉,白给的三两不要?”
他正要打开竹篓,动作一顿:“借钱是应急……”
他没继续说下去,骆蝉衣一时间也沉默了,借钱是应急,与被便宜打发的确是两码事。
他在竹篓里面翻找起来,最终取出一个牛皮册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页一页翻动着。
骆蝉衣没太理会,只问:“你怎么知道那茶里没毒?”
他专心致志地翻着册子,没抬眼,只说:“你看不出来?”
不错,骆蝉衣也看出来了。
她见过一心求死的人,也许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带上一根粗麻绳,选一棵结实的老树……
而不是吵吵嚷嚷,人尽皆知。
而杜老爷看似焦急,却一直在远程叫停,他女儿又不是要跳井,语言安抚有什么用?
后来陆绝想要接近杜小姐时,他便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如果那茶水里真的有毒,他又怎么会按兵不动呢?
那些话,明面上是说给杜小姐听的,实际上都是说给陆绝的。
“你叫骆蝉衣,家住哪里?”他突然抬头看向她,问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看似简单,却把她问住了。
怎么说呢?原来住骆家村,现在住冥界。
“你要干什么?”她此时才注意到他手上正握着一只毛笔。
“欠你的钱,一定会还上,我得知道去哪里找你。”
她把他手中的牛皮册子拿了过来,向前面翻去。
他立即提醒道:“小心些,别弄坏了。”
只见每一页都写着几个名字,以及家庭住址:
石头,三钱,石家村。
石二柱,二钱,石家村。
石妞妞,八钱,石家村……
翻过去总共十几页,甚至有点生死簿的意思。
“你怎么欠这么多人钱啊?”
他不回答,只单手拿回了册子,提着笔预备写:“住哪里?”
她也不回答,只说:“你不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