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六天了,警戒线依旧拦在村口前。子佩一直守在村口,焦急地等待疫区里面的消息。
连日来难捱的酷暑和对子昂提心吊胆的牵挂让子佩身心俱疲,而无休止的等待又让她惶惶不安忧心忡忡。每当夜深人静时,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就会在头脑中产生,令她心烦意乱无法入眠。
凌晨时分,子佩双臂抱膝身体倚靠树旁似睡非睡,不远处的帐篷里不时传来高低起伏的鼾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好像有人小心走路的样子。子佩被惊醒了连忙四下张望。借着月光,大树后面的草丛中一位驼背老妇背对着子佩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不知在干什么。
是走丢的还是有夜游症的老人,子佩好奇地上前查看。只见老人手里捧着一个瓷碗,正艰难地蹲下身体,把杂草上一点点的露水小心地滴到瓷碗中。
“阿婆,您这是干什么?”子佩不解地问。
老人一定是被惊扰了,险些跌倒在地,子佩连忙上前搀扶住老人。
“还好,没有洒掉。”老人捧着瓷碗很欣慰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意刚刚险些跌倒的瞬间,口中不停地念叨,“不容易呀,还好没有弄洒天水。”
“您说这是天水?这不是露水吗。”
“是露水也是天水。”老人执拗地回答,“是能救人命的天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我们这儿连小孩子都知道收集天水奉给观音菩萨就能除病祛邪。”
“您有亲人在里面?”子佩忽然明白了老人的用意,同命相连的感触让子佩对老人充满同情与敬意。
“哎,我的两个孙子还有儿子儿媳都在里面。”老人叹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阿婆,没事的,他们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出来的!”子佩像是对老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下意识的,子佩转头望向洒满月光的村口,仿佛看到子昂背着画夹,双手习惯的插在牛仔裤兜里,正微笑着朝自己走来,“嘿,傻丫头,我回来了。”然后他走近自己,托起自己的脸颊“你哭了?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欺负你呦。”然后像以往一样轻轻地托起自己的下巴……
远处的天空中泛起了一抹晨曦,江面上薄雾重重,在丝丝微风中不断扩散,空气中弥漫着夏的晨光中特有的草木清香。子佩看着手里的纸杯,露水已经盛满了三分之二,清澈透亮。耳边响起阿婆的话,太阳出来之前把天水倒入江边观音
庙里观音菩萨尊位前的杯盏中,就能保佑家人免除无妄之灾。
叶子佩向江边走去,果然看到了古树掩映下的庙宇。寺庙不大,只有一个年长的僧人在佛像前打坐,木鱼声声,禅音缭绕。她小心地把纸杯里满满的露水倒入观音像前白色的杯盏中,然后虔诚地双手合一默默祈祷。
夏天的阳光升腾迅猛,当子佩往村口方向返回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像个火球挂在天边,到处是刺眼的白光。
子佩走到村口发现今天有些异样。
警戒线呢?几天来一直缠绕在两棵大树间拦在村口的那条黄线不见了。子佩心理一抖,难道疫情结束了?再惊奇地四下张望,围观的人群不见了,一些穿着防化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拆除帐篷。
子佩欣喜若狂地抓住几天来一直在警戒线外执勤的大叔:“疫情结束了?我真的可以进去了吗?”子佩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当然,如果你愿意,没有人再阻拦你。”中年大叔不置可否的表情,“今天早晨刚接到的通知,这里的疫情控制住了,没有扩散,现在警报解除,可以自由通行了。”
“赶快进去找你要找的亲人吧!”中年大叔冲着满脸迟疑的子佩大声地喊着。几天来他亲眼目睹了子佩的种种焦急、失落、恐慌、不甘以及崩溃的情景,对这个柔弱女孩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