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卓下午睡了一觉,晚上自然没那么容易入睡,他清醒后披衣下地,循着声音朝外走,原来书房的灯亮着,纪鸿晖点着油灯,正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他慢慢的走了过去,纪鸿晖竟浑然不觉。
在他笔下反复写着些字,有时候写的是:几许温柔,涌上心头。有的写的是:眉梢眼角,总在梦里。
纪鸿卓看了,自然对二弟的心事一目了然。他复而出去,又带了几坛子美酒进来,重重的咳嗽一声,纪鸿晖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宣纸揉成一团,一言不发地看着纪鸿卓。
“来,陪哥喝杯酒。”
纪鸿卓拍开封泥,将碗注满,很快,两人便你一碗酒我一碗酒的喝了起来。纪鸿晖喝的眼睛发直,说:“哥,你好福气。”
纪鸿卓并不反驳,笑着说:“确实如此,我能娶阿凝,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
纪鸿晖终于说出心里话,借着满肚子的酒劲,透着几分不满和十分的失落。
“其实一开始,家里头是希望我和阿凝成亲的。如果我没有和童萱雪……阿凝是我的,我真不知道当初,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为何对童萱雪说的话深信不疑,为何会对她死心塌地,甚至是发誓,她若是出了事,我一定会追随她而去。但其实,当她真的去世了,我就像是做了场梦一样,且并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纪鸿晖捂着脸,不敢回想自己做过的错事:“我一直为了童萱雪伤害阿凝,而实际上,明明是童萱雪对阿凝不好。我怎会连最基础的判断力都失去,我真的不明白……”
他低低的呻吟着,纪鸿卓则不时安慰。
“这世上何人能不犯错?你我都是凡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便好。我知道你对阿凝也曾有情动,你们二人也是一同长大,年纪还比我更加相仿……”
纪鸿卓知道,其实若非童萱雪和那可怕的系统,如鬼魅一般的折磨控制着家人,纪鸿晖和关凝,才是真正的两小无猜。
他还记得两个毛孩子一起撒丫子出去玩,而他为了考中名次,不得不远离人群,端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看书、默背,跟小大人似的。
“同样的,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有直面它,最后才能解决它。”
纪鸿晖深吸一口气,说:“是啊,事已至此,当阿凝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也有机会的,若我能去找她,但我没有。我知道我始终缺乏一些勇气,才会错过我真心爱的。”
关凝是个坦率的人,晚上吃饭,她也主动谈起自己离家出走后,反复躲避纪鸿卓的事情,还说婚事始终没有履行,主要的责任在她自己身上,和纪鸿卓无关。她不希望纪鸿卓受到责备。
听了关凝的话,纪鸿晖才知道,为了追回阿凝,纪鸿卓碰壁了那么多次,大哥一向是个有韧性的人。
不论在学业上,还是在感情上。
纪鸿晖的眉毛慢慢的松开了,当他意识到他失去一样东西,失去一个爱人,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时,他是不会怨愤的心情。
他只会后悔,当初不该如此,当初没能多踏出一步。
“一年四季有无数的鲜花盛放,而阿凝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一朵。我会好好呵护她,让她不枯萎凋谢。而你,二弟,你要相信,在你的一生中,你也会见到无数朵花。不要觉得有花儿比你现在喜欢的更好,珍惜你自己拥有的,将来,你会遇到你想守护一生的花朵。”
纪鸿晖重重点了点头,阿凝站在门口,隔着门听着,心头感动不已。
她自然也发现了纪鸿晖的情绪不对,但自己即将当他嫂子了,又隐约猜出了他的心事一二,就不方便直接去问。
她又听了会儿,见兄弟二人已经解开心结,聊旁的事情,都没个下酒菜,竟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起来。她不赞同地摇摇头,转头去了厨房。
关凝做惯了饭菜,一会儿功夫,木托盘里便放了一盘醋泡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