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实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他将铁索一勾,把徐城拉了回来,沉声道:“别叫了,它不会来了。”
徐城立时又叫:“剑神!此人如此大胆亵渎!”
李伯辰叹了口气:“血月,对不对?”
徐城一下子愣住。李伯辰便冷冷一笑:“刚才已经领教过了。但你的那位风雪剑神,已被我那位真君——”
他想要说“吓退了”,可话到了嘴边略一犹豫,只道:“劝退了。”
从前他还对应慨的小心不以为然,总觉得那些灵神、秘灵距自己极为遥远,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与之打交道。但刚才真见了,才晓得有多么的诡异神秘。虽说的确算是被“吓退”,可此时他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利。山君之属的性情都与寻常人迥异,何况那些东西呢。
徐城愣了这么一愣,忽然开口:“隋子昂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手脚都断了。但是我救了他——你和他过过招,该知道他的力气不亚于你。李伯辰,你天生神力,要是再得了我这法子更是如虎添翼,这些我可以给你!”
又道:“每一位秘灵的真传都不同,你那位真君或许强大,但我这里也总有一些东西可以叫你取长补短!”
他说这些,睁大眼睛哀声道:“你我都是灵主,照理说不该在世上相残,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也是因为想要将这柄刀上的真灵献给剑神。李伯辰,在这世上多条朋友多条路,上面说的那些我都可以送你致歉——只要你这遭放过我,往后我必有厚报!”
他如今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个寻常的少年,仿是因一念之差踏上邪路,正苦苦哀求再有一次机会。
李伯辰沉默片刻,抬眼看他:“徐城,看看这院子里吧。”
“哪怕我答应了你,这些无辜性命会答应么?还有,你是用妖兽血肉救了隋子昂,这个我也知道,因为我的身体里也有这些东西。”
徐城一惊,正要开口,李伯辰却忽然扬起锁链,狠狠往他身上抽过去。当初叶成畴以秘法保留了神智,制伏他稍费了些力气。如今这徐城是灵主,比制伏叶成畴要稍难一些。但即便如此,几十记之后他的哭叫与哀嚎声也渐渐淡去,最终身体忽然缩作一团,悬在铁索上了。
李伯辰便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低叹口气。
此时他也浑身酸痛,但觉得心里倒是更无力。满地尸首,似乎都是因自己而死……他信奉北辰帝君,而那位帝君似乎也一直在庇佑他,叫他每每逢凶化吉,自死地逃生。
只是,这些杀戮,就是那位帝君想要的么?
但片刻之后他又苦笑一下,心道自己这是又作妇人之叹了。在寻常人眼中,离开无量城之后的种种事由的确是因为自己惹麻烦、管闲事,但他扪心自问,倒觉得倘若这些闲事不管,才枉生天地之间了。
至少到现在,他觉得倘若有错,错的也是某些人、这世道,而非自己心中的那些东西。
他便拖着铁索,又去看院中那些阴灵。徐城被他收服,他那些阴兵刹那间消失无踪,余下的便只有那些甲士、府兵、隋以廉和隋子昂了。这些人既非灵主,死前也没有像叶成畴一样以秘法护身,如今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李伯辰便低声道:“裴将军、兄弟们,本该叫你们去幽冥、入轮回。但我既然是灵主,或许以后还有些法子挽救……如今就暂且委屈你们吧。”
他说了话又将铁索一扬,院中阴灵立时被他勾了。随后他重回体内、召回阴兵,又走到刚才将细剑钉入地下的地方,把那剑拔了出来。但一看才发现,如今这剑上竟已锈迹斑斑,好像在土中埋了数年了。再用手轻轻一弹剑刃,立时化作碎片落下。
该是因为那位风雪剑神的真灵已不在这剑上了吧。他便把剑柄弃了、将魔刀插回鞘中。
风雪的势头略小了些,天上的浓云也有渐渐散去的迹象,他估计如今该已快到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