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船嘛,火船本身不就该着火的?
话是这么说,可舰队才刚驶入海口,离港口还有六七里远,满载着枯草、油脂木料的火船就先烧了起来,等会到港口都该烧完了。
何况那船上还有人呢!
两条火船烧起来自然不是船上水兵愿意点火,水雷在他们船舷炸开,把船上的油灯撞倒,大火烧起来便止不住,谁也没办法。
不过至少在目前看来,这两条火船兴许依然能达成他们的使命,德雷克在桅杆上看见,虽然敌军在海岸两侧与港口准备了岸防炮阵地,但海港里仅停留着寥寥可数的几条船,看上去明军并不打算和他们展开海战。
德雷克离开普利茅斯前就知道明军有不少武装商船,但现在那些船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在女王的表弟、舰队指挥官霍华德看来,尽管他的舰队被明军丢在海上的小箱子炸得满目疮痍,但船匠们会尽快修补到合适水平,依然足够支撑舰队突破港口,只不过爆炸确实造成很大麻烦。
水雷造成最大的麻烦并非把战舰坚硬的船壳炸裂,这种程度的伤害其实对庞大战船来说算不得什么,即便被人脑袋大小的巨石砌在船壳水线以下又能如何呢?它们刚好补上了窟窿,只要船匠钉上几块木板,船还能继续行进。
甚至就算有些海水漏进船舱都没关系,舀水太困难,把压舱物丢出去就好了。
真正受损的不是大船,而是战舰与战舰之间放下去的作为通信艇的小桨船,水雷争先恐后的爆炸中,二十几艘小桨船每个水手都恪尽职守往返于战舰之间传递消息,他们很多人直接把水雷抱到船上,还有些桨船正划过水雷旁边。
当水雷开始爆炸,人们意识到这些漂浮在海上的木箱是一种武器,有些人奋力划离水雷、有些人纵身跃入海中,却依然无济于事。
别说被飞射的巨石轰到船体,哪怕只是水雷在旁边炸开的波浪都足以把小桨船掀翻。
失去通信艇,让这支舰队的水手想要传达指挥官的消息变得分外困难,后面的船能看到前面船艉的水手伏着身子摇摆手臂,却听不到他声嘶力竭的喊声,更不知道他们想要传达指挥官什么样的指示。
似乎指挥舰也意识到这一问题,霍华德的座舰先后升起了霍华德家族的纹章与新教十字架。
把后面的船看蒙了。
“他什么意思,要我们像在陆地一样跟着他冲锋么?”
“升起旗子就是要冲锋吧?可我们不是陆军啊。”
海军对英格兰来说是个新概念,或者说对欧洲所有人而言都是新概念,除了西班牙,西班牙是正经分出水师陆师的王国,至少在规定上,西班牙船舰上总有两名长官,一个负责水战、一个负责陆战。
至于说负责水战的长官总用陆战方式去打仗、水兵属于下等人这种情况,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但人家确实明确区分水陆两师。
英格兰的海军则仍然处于襁褓之中,全凭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一手建立,作战思想则来源于德雷克的海盗生涯,使用火炮以弱胜强的经验让他们避免攻坚、接舷,船上全是炮手、水兵,这会儿霍华德爵士拿出陆地作战的旗子让他们看,把所有人都看得很迷。
迷惑,但有效,至少离得近的几艘船能读懂这是什么意思。
远一点儿就不好使了,隔二三百米离个旗,正常人连旗子上画的是狼还是哈士奇都分不清,更别说波涛颠簸的海上了。
不过岸边悬崖上居高临下的李禹西倒是能看清,这位烟草商人身负重任,罕见地给自己身上披挂甲胄,端着望远镜看见海湾中逐渐接近的敌军船舰,尤其是最先两条航速逐渐慢下来的火船,对左右道:“他们已进入射程,把龙旗立起来。”
随着命令,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