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溃败的是法军轻骑,即使是最清晰认知战争的马提翁元帅,也无法将铸着神威二字的铁柱称之为火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火箭。
反倒是雇佣军中来自德意志的都卜勒剑士,像精神崩溃般高喊着‘中国枪’逃离战场或向前发动形单影只的亡命冲锋。
中国枪是个古老的名字,它来源于三百年前的东欧战场,格雷尼兹战役。
战役中波兰与德意志集结三万联军对抗西征的蒙古军队惨遭杀伤,蒙古军团用远超敌人的战略战术取得全面胜利,他们的斥候超前作战部队上百公里侦查警戒、轻重骑兵与下马步兵以数个平行大纵队向前推进。
当东欧联军遇到一路纵队向前猛攻,他们面前的蒙古军团后撤,并使用类似一窝蜂的集束火箭制造烟雾与杀伤敌军,同时两翼平行纵队继续前进自侧翼切断联军交通线迫使其后撤,在后撤中遇到混乱进而被歼灭。
那是欧洲人第一次遇到火箭,幸运的是因大汗窝阔台病故,蒙古大军班师回朝,没有继续向西进攻,让欧洲免去被全面优于他们的军事文明征服。
那时候欧洲骑士穿戴的还是锁甲,蒙古军的轻骑穿皮袍、重骑则人马皆装备与宋辽金西夏相同的全套重装扎甲,几近刀枪不入;他们使用集束火箭与飞火枪、用回回炮远程投射震天雷。
这个从东亚战场搏杀而出的军事帝国,只要他想——就能成为任何人的噩梦。
而这一次,攻势从西来。
尽管阵前少数都卜勒剑士持着重剑高喊中国枪向前冲锋,但对被神威机关箭在身前爆炸惊吓颠下战马的马提翁元帅来说,他认为这是明军的一种新式火炮。
当他看见四支明军横阵向北扫来,像燃起熊熊烈火的目光仍然紧紧盯着南边,盯着那个不久前升腾起火焰的高地。
早期长号吹响柔和的音色,遭到混乱但训练有素的骑士们迅速集结,战马没有作战能力的步行骑士在夏尔伯爵的率领下加入步兵,稳定阵线;百余装甲沉重的骑士集结起更多溃散轻骑,随马提翁试图绕过前进的明军阵线、舍下挑战的明军重骑,向南冲锋。
杀伤力越的火炮,炮兵阵地布置起来就越困难,马提翁要抢下这些火炮。
而在王有鳞、徐晋等人的视角中,事情并非如此。
明军想象不到被神威机关箭砸在头上会直接把敌军方阵打得几近崩溃,后知后觉的步兵阵线向前快速行进,才刚走出百步就见敌军骑士、骑兵集结一处,向侧翼发动突击。
徐晋那边还好点,王有鳞的横阵直接停住脚步,就地扎下盾牌虎蹲炮,甚至用唢呐高亢的变调告诉标下百户,一旦被骑士抵近,所有火力全往他们身上招呼,然后进入白刃战……被冲了就算自己倒霉,说什么也要拖住他们。
他们都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却看见气势如虹的骑士们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看都不看整军待战的他们,从侧面哒哒哒欢快地跑过去了。
马提翁根本不知道在他率军经过这支明军横阵时,横阵将领王有鳞已经在脑子里把自己一生过了一遍,后悔的事都想了个通透。
结果哦豁,不是来打爷爷的,他们往后走了。
跟王有鳞相比,押后的主将袁自章在战术决策上更像个狂战士,挥动大旗向四路横阵下令:“直冲敌阵歼灭方阵,莫管敌骑,中军殿后!”
不论有武进士出身还是有讲武堂毕业生员的出身,袁自章都逃不过是在大明长大的武士,自小耳濡目染的国朝火器观念下,他无法想明白马提翁想要以机动力量夺走阵后明军‘火炮’反打明军的脑回路。
他认为法军这支战场上最重要的骑士力量是想突入阵后,从后方向军阵发起前后夹击。
马提翁已经掠过前军,总不至于想突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