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的情况其实也不都是顺风顺水。
今年三月,萨菲王朝对汉国的劫掠忍无可忍,集结上百艘桨帆战船突击位于黑打布岛上的汉国都城西大城,大军兵临城下时林阿凤正琢磨着给西大城更名长安,还寻思等其他三王回来后商议商议。
向来只有汉国船队打别人,哪有别人打他们的道理,故而西大城防守并不严密,岛上亦无城郭等可供守备之所,海盗们除了初来乍到时满心防备,如今松懈得很。
上万萨珊大军兵临城下,他们却连座城都没有,结果可想而知,林阿凤在看见敌军登岛之初便没打算在这防守,集结麾下精锐兵力阻击一阵,便让岛上所有人开船向南逃了。
离岸的船上能看见身后岛屿冒起的乌黑浓烟。
波斯人把他们的国都连带船厂、铳炮甲具厂、集市住宅与港口统统付之一炬。
用明朝的话说,他们被犁庭扫穴了。
这还不算完,萨菲舰队一路追击,向他们所经过、落脚的每个据点展开攻势,繁荣的摩加迪沙也没能逃过一劫。
追亡逐北的波斯船队一直向南打了上千里,这才兴高采烈地返回国内——像这种战斗通常是没人愿意去打的,什么战利品也没有,只是为了追击与杀人,这是赔本的买卖。
能把他们逼得这么做,汉国四王在这片海域有多遭人恨可想而知。
林凤一直向南逃到仙岛,也就是马达加斯加,他麾下有一将领在此兼职部落酋长。
马达加斯加在明代被称作仙劳冷祖岛、圣劳楞佐岛和麻打曷失葛,多种译名来源于岛上混居的人种,西面多非洲人、东部多南洋人与印度人,一个地方用多种言语。
在这座布满火山石的大岛上,林凤带着他的残兵败将休养生息,重新造了几条大船,与从南方闻讯赶来的琼王苏大汇合,向北探查情况。
一查可了不得,明军西洋舰队在黑打布岛沿海游曳,吓得苏大愣是不敢上岛,索性便在仙岛安营扎寨了。
谁都没想到,那西洋舰队的船还追过来了!
结果发现是皇帝的使者,来册封他们几个,这边整军备战闹了个大笑话。
从北京过来的使者是皇帝亲信宦官张鲸,就是早先收过邹元标贿赂五十两银子的那个,在岸边守着西洋舰队的战船咽下口水,告知军兵要见林阿凤,等林凤过来,宣读了诏书便要离开。
“可别急着走。”林阿凤对张鲸的到来是非常愉快的,这个福建糙汉看不出有半点大王模样,穿一身与旁人无异的青色开襟短衫,露出半点健硕胸膛,足下蹬双草编鞋,抱拳对张鲸笑道:“陛下将使者派来,却见到林某如此窘相,这可不成!”
窘相?林佬你一点儿都不窘好吧!
张鲸一双小眼睛瞄着左右,在他左侧的沙滩上,前低后高两条战壕用木柱加固,似乎是发现没有敌情,两队未着铠甲的闽地海寇肩扛鸟铳从中走出,有人靠着战壕边沿低头点起烟斗,朦胧的烟雾里向这边投来戒备的目光。
在他右边,能看见用大块凿碎的火山岩混着泥土砌出的工事,两门老旧的镇朔将军炮停在垒墙之后,泛着铁锈的炮口稍稍偏着并不对准炮位,如果这两门炮处在工事炮位正中,那个位置瞄准的方向就是封舟停泊的栈桥。
张鲸看见一队打赤膊的健壮黑人刚佝偻着腰将大木箱背负到炮位后,似乎炮兵指着栈桥的方向说了些什么,让那些力夫很是懊恼,嘟囔着又将木箱背起。
相似的场景也出现在林阿凤身后,借着林阿凤身后跟随倭人武士之间的缝隙,两队穿无袖短麻衫的黑人士兵举长矛弓箭缓缓跑过,挪开摆在道路中间的拒马鹿砦,露出其后两门明显是私铸的长筒炮,直上直下的炮管与镇朔将军在形制上有很大差别。
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