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蓓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矫情的女孩子。
生气就哭,开心就笑。
不管什么事,都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但周日这天,却极为罕见地寡言少语起来,两道眼神中亦是充满了忧虑。
中午,约好了一块去连向东家蹭饭,那江雨蓓虽然准时进了门,却是一言不发,萎缩在沙发中不肯说话更不肯动弹。
“怎么了?生病了么?”晚到了五分钟的杨兮一进了门便觉察到了异样,一边换鞋一边关切。
江雨蓓默默摇头。
叶秋荷应道:“谁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一早起来就是这副样子,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杨兮的第一反应是这姊妹俩说不定又合伙给自己挖了个什么样的坑。
换了鞋,坐到了江雨蓓身边,杨兮叼了根香烟,斜眼看了江雨蓓一眼,然后浪笑道:“妞儿,过来给大爷点支烟。”
江雨蓓傻愣愣看着杨兮,嘴角处抽搐了两下,随即,两颗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
杨兮哪里还顾得上点烟,赶紧拿了面巾纸,去给江雨蓓擦眼泪。“我说,咱可不带这样碰瓷的哦!”
杨兮话音刚落,那江雨蓓已然抱住了杨兮的胳膊,哇哇大哭起来。“杨老师,我想爷爷了。”
不对劲!
江浦均和马宗泰俩糟老头子这才走了几天呀?
而且,那江老头还说了,他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把省城的家安排妥当后便回到这柳泉镇过春节。
也不像是跟叶秋荷合伙给自己挖坑。
这个小江同学,虽然也是个忒喜欢惹事的人精,可在演技上却拙劣的很,再怎么严肃的剧本,到了她手上,保证坚持不到三分钟便会笑场。
“是谁欺负你了?跟杨老师说,杨老师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哼,敢欺负咱小江同学?看杨老师不弄得他生不如死!”
江雨蓓收住了哭声,撇着嘴,委屈道:“我爸爸妈妈要从米国回来了,可我……呜呜呜,可我并不想见到他们。”
千禧年之前的七零后们,心中的那颗米国梦还是相当的强烈。江雨蓓的父母都是从事医药科研方面的人才,对米国的向往更是超出了常人。
这也难怪。
那个时代,南江省医药研究方面上的顶级学府——药科大学,其实验室中的实验设备在米国佬的眼中全都是垃圾,而彼时的各大药厂也根本没有科研的氛围,即便是仿制人家国外的进口药,也是抱着差不多就行的态度。
因而,想在此领域做出一番成就的话,出去留学并留在人家那边工作,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江雨蓓三岁那年,她父亲去到了米国攻读博士,两年后,她母亲也跟着去了米国,把五岁多一点的江雨蓓留在了爷爷江浦均的身边。
五年后,江雨蓓的父母在米国站住了脚,想把江雨蓓接到美国去,可是,江雨蓓却死活不肯离开爷爷。
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江雨蓓临近大学毕业。
“他们想把我带回米国读研究生……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我不愿意去……可他们不听……非要来找我……呜呜呜……杨老师……我该怎么办呀?”
杨兮笑道:“那还不简单?别忘了,这儿可是柳泉镇,是你杨老师的地盘,没有杨老师的允许,他们两位美籍华人想踏上这块土地,可能吗?别的招数咱都不用,随便迁来两条狼狗往医院门口一放,他俩还敢往前半步?”
连向东为大伙送来水果,顺便学了下狼狗的闷吼,果然是惟妙惟肖。
江雨蓓忍不住破涕为笑。
杨兮接道:“不过,我挺替你想不明白,能去米国读研生博,那可是绝大多数人的梦想哦,为什么到了你这边,就那么不情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