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下来,我一个人顶。”耗子宽慰道,一边弯下腰摸了摸驴子的脑袋:“能走路吗?哥带你回家。”
在耗子的坚持下,董排长带领叁排先行返回了桥头阵地,耗子带着驴子,两个人迎着渐渐下落的夕阳,缓缓走回了被烧毁的村子。
“这棵树,赵家老爷爷喜欢在树底下摇扇子,夏天他就一直坐这里,还会给我们讲故事,鬼故事,可吓人了。”
“这是张家,他家有两个儿子,在南昌上中学,过年回的家,之后南昌打仗,就没有回学校了。”
“这是孔家,他家有条狗,这么大,可凶了,我们都不敢过他家大门。”
“耗子哥,前边,那个是彭大叔家,再往后点就是我家,我之前还说要在家招待你,现在招待不了了,我娘老子经常说,小孩子骗人会烂嘴巴的,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会不会也要烂嘴巴啊。”
走在村子的废墟中,耗子一言不发,而驴子却叨叨叨说个没停,不管看到什么都要给耗子介绍一下,除了嗓音沙哑,似乎并没有太过激动。但耗子心里明白,十二岁的驴子如此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是彭大叔家,不过小鱼好像不在家,有机会我想和小鱼一起见见陈哥说的那个小鱼哥,两个小鱼,肯定很好玩。”
驴子说,耗子听,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过了小半个村子,终于走到了驴子家门口。
“爹,娘,家里来客人了,”驴子站在烧焦的门框旁,朝里张望了两下,轻声喊了一句。
随即,大颗的泪水从驴子眼眶中涌出,他扶着门框,紧咬下唇,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从嘴唇流进嘴里,驴子却浑然不知。
耗子站在驴子身后,也不知道驴子究竟想了些什么,只看到他背对着自己靠在门框上,也就几秒钟时间,身体一晃,就昏死了过去。
耗子用右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先敬了个礼,然后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布袋,抓起几把驴子家中的焦土,小心翼翼的装进布袋里,贴身放好,这才背起昏死过去的驴子,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大叔,大娘,你们放心,你们这叁个孩子,我们帮你们照看了。”
路过彭大叔家的时候,耗子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具在院中水缸边收敛起的小小尸骨,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驴子,你的仇,我一定给你报,也别太担心你的小鱼妹妹,那边还有个小鱼哥,你鱼哥会在那边照顾她的。”
轻声给背上的驴子说了一句,耗子背对着即将消失的夕阳,踏上了返回部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