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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病房,上了电梯,进入花园里。
午三点的阳光正正好,穿过医院花廊的木栅格顶棚,一道一道打在霍染因的被子上。当微凉的风和暖和的光共同作用在肌肤上的时候,那种一时开阔一时惬意的感觉,是室内的暖气和窗户绝对没有办法比拟的。
趴在床上的霍染因盯了枕边的太阳光一会,目光稍稍上抬,看见摇摆的病号服。
是纪询身上的病号服。
纪询要推病床,距离他距离得近,衣服的摆总是蹭到他的枕头上,一摇一晃,荡来摆去,和主人保持同一频率。
“……重伤号。”霍染因低声说。
“嗯,两重伤号。”纪询耳朵尖,听见了,安慰霍染因,“别怕,抬头看看,周围哪一不是重症患者?”
“不用看他。”霍染因懒得抬眼,就算伤得实在不方便,他也没有丢掉基本的观察,“他都在看我。”
“嗯嗯,看我恩爱。”
“……”霍染因低哼,“嘚瑟。”
他遮了遮嘴角,遮去嘴角一晃过的笑意。
纪询说的没有错。离花园最近的是肿瘤科,这儿散步的,不少是重症患者。
医院总是苍老和暮气的,尽管护士小姐说近些年癌症患病率逐年年轻,这里大部分的病人还是以老人居多。
老人的陪护,一部分是看上去中年的儿或者媳妇,另一部分是年龄相近的老来夫妻,枯黄的手与手交叠,斑驳的发与发相依。
这些老人大多精神状态要好于护工照料,或者索性自己单独呆着的。
那些孤独的老人,即使阳光也没有办法驱散笼罩在他身上的淡淡阴霾。
假使人是一株木头,他已经到了隔得远远的,都看清木头上的腐朽虫蛀的地步。
人的腐朽是不可逆的。
失去了生机,只一步步踏入枯槁亡,这阶段里,老天所施与的最大慈悲,也只是让爱他的和他爱的人,陪伴他完最后一段路。
纪询推动霍染因的时候,路过了一对很像他的老夫老妻,丈夫躺在病床上,妻子推着丈夫一路前行。
这对老夫妻正在说,纪询和霍染因也听了一耳朵。
丈夫癌症,要做手术了,这种年龄的老人做手术,很危险,很可打了麻药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妻子握着丈夫苍老的手,丈夫梳理花白稀疏的头发,她叫着丈夫的小名,对丈夫说,放心,我已经央求了医生,手术的时候我也会进去,在帘子里做手术,我在帘子外握着的手,一生都没有丢开我,老了老了,我也绝对不会丢开……
他没有在老夫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