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免在一片空虚中,怀疑自己生存的意义。
但到白天的阳光照下来,又开始照例走上工作岗位,一切都如同早早被设计好的刻板程序。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不大受人待的人。
但技术工相较其他苦力,还是有些地位,他们又不得对我露出笑脸。
一张张虚假的笑脸便如一张张面具,虚虚浮在我的身旁,和那些存放在仓库深处,藏在黑暗里的箱子,正相得益彰。
总而言之,这是个穷极无聊,消磨意志,是人干的工作。
那天从房间出来,看的同事们正围绕着一只不慎落在这里的洁白大鸟打赌,赌它是公是母……是的,在这无聊无趣,沉闷如水的环境中,连一只鸟的性别都能引发出大大的议论。
若非最近管得严,许他们喝酒,恐怕他们还要在喝酒之后因赌而斗殴。
你问我既然做得这么开心,为什么辞职?
人们找新工的理由有很多,可不辞职的理由只有一个。
哪怕这份“维修工”的工作有一百种缺点,但至少有一样优点:它的工资足够高。所以我愿意在此地消磨意志,虚掷生命。
毕竟想要开心快乐,谁去工?
这一天里,在他们围观鸟儿的时候,依然在黑暗里做例行的巡视,当巡视到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异样的箱子。
箱子的锁被撬开了,只是剩下孤零零的两个铁环仿佛一张小嘴,正冲我讪笑。
怎么回事,居然有人敢潜入仓库偷东西?
一时之间,惊讶大于愤怒,由伸手,将箱子掀开——
看了她。
侧卧着,头颅向下,膝盖顶起,双手抱着双膝,在箱中酣然睡去,睡姿一如婴儿般纯洁的她。
她是少女。
她的脸颊白皙,如三月枝头含苞的杏花;她睫毛长长,抖动着生命的频次;她嘴唇嫣红,仿佛水蜜桃上那一抹多汁的粉嫩。
你没有办法理解。
没有人有办法理解。
当一个麻木的男人在黑暗中,在毫无准备中看这样一个鲜活的,美丽的,与周围陈腐的人和物都截然不同的女人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感觉。
他的脑海仿佛发生了爆炸。
爆炸炸出的每一道光点都是那绚丽的烟花。
他看着这由自己亲手打开的箱子,看着藏在箱中的少女,这黑暗亦不能掩其风华的宝石。他在这瞬间如此轻易地意识道:
爱上她了。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老胡喃喃念出《廊桥遗梦》的句子。
“虽然我能完全理解,但想来那应该是个很动人的画面……”纪询饶有兴趣,“她是你人生中弥足珍贵的宝石吧?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没有。”老胡说。
“呃?”
“美神是没有办法存在于世界上的,她只能存在于你的心里。”老胡轻轻说,“她是我的蓝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