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耳旁说了答案:“阳台的一扇窗户开着,虽然比较小,还是达成了空气对流,所以尽管室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偏高,并不足以致命。”
霍染因没有说话,他靠着椅背。医院的白炽灯照在他脸上,照出他比墙更白的脸色。他沉默着,突地想起什么,终于开口:“通知女孩的家属了吗?”
警察肯定回答:“一开始就通知了。刚才医院也打电话催了,说是在路上。”
“不,来了。”
霍染因淡淡说,他已经没有再看身旁的警察了,他看向的是自己的五步开外,站在急诊室大门另一侧的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五六十岁,男的看着五十岁,体态丰硕,揣着个啤酒肚,头发乌黑油亮;女的看着六十岁,身材如同麻杆,发上满是星霜。
实际上他们年龄正好相反。
男的六十岁,女的五十岁,和魏真珠和段鸿文一样,男的保养得好,女的操劳得多。所以他们的年龄与他们的外表正相反。
这是畅畅的外公外婆,魏真珠的父母。
霍染因之所以如此轻易地认出来,还是在调查魏真珠的人际关系时候顺带看见的照片。
“是不是警察弄错了?真珠怎么可能杀人?从小到大,她都是最老实的那一个。”魏真珠的父母看见了站在霍染因身旁的制服警察,他们赶了过来,围着制服警察在说话求情。
“肯定是找错人了吧,赶紧把她放回来吧,孩子都住院了,没有妈妈怎么可以?”
对着两个老人,刚才和霍染因交流情况的警察把脸一板,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立刻不怒自威起来。
“都吵什么?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别说现在还没有结案,就算我们警察结案了,也还有法院审理环节,如果真的存在抓错人的情节,不用你们说,法院也不会判!”
“……”两个老人滞了滞。
没有穿着警服的霍染因,又坐在椅子上的霍染因,被他们完全无视了。
从警察这里讨不着好,两个老人又朝旁边走去,他们看着不情不愿,但走着走着,还是接受了女儿即将成为杀人犯的情况。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魏真珠的父亲率先开口,声音还挺大,好像声音足够大,他就有道理,“她居然杀人,我以后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什么叫我的女儿,那难道不是你的女儿?”魏真珠的妈妈不甘示弱,同样大声回答。
哪怕这是个吵闹拥挤的医院急诊室,他们的交谈也吸引了周围诸多的目光。
迎着这么多视线,两人终于知道尴尬了。
他们期期艾艾地坐在了隔壁的休息椅上,声线也压低到正常的水平。
“现在怎么办,真珠那边……”魏真珠的妈妈再问。
“不知道,杀人了能怎么办,法院怎么判就怎么办!我没有个杀人犯女儿!”魏真珠的爸爸愤怒地说。
“那畅畅呢?”女人又接着问。
霍染因看着他们。
他们从外表上看,也是普通人。不多漂亮,不多丑,穿着不多时髦,也不多土。是对在医院里,在大街上,都完全不会引人注意的两个人。
他们确实是焦急的。
霍染因客观地评价,他看见他们额上还没有蒸腾完毕的汗水,面上清晰的愤怒与焦急,这都预示着,此刻,他们是挂心警察局里的魏真珠,以及急诊室内孙女的。
但这只是开始。
“畅畅……”魏真珠的爸爸开了口,他无视医院禁烟的警示标贴,掏出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爸呢,什么情况?”
“那谁知道。”女人嘟囔着,“真珠晚上打电话来说让小孩呆我们家一段时间。”
“那就呆啊!”男人说。
“你说得轻巧!这孩子安排在哪里睡,吃什么穿什么,去哪里上学,听障的助听器,专业学校,怎么教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