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被我埋在悬崖附近。”安心荷坐在椅子上, 双手被拘束,明亮的光照在她脸上, 她脸上的阴影不见了,但生活留下的皱纹,操劳之后的风霜,一道道都清晰可见,“具体位置是蕾蕾的墓碑所在地再上走往前大约二十分钟,那里有一颗很显眼的歪脖子树, 除了树根之外,整个树身都探出悬崖。”
“19号,我在老乡饭店附近烂尾楼的停车场里用针管给唐景龙注射药物, 将唐景龙弄晕,随后把唐景龙装在后备箱中带回村里。”
“你一个女人怎么有力量将唐景龙捆好放入后备箱?”
质问的是预审人员。
“其他人帮了我。”安心荷说,“有好几个女人和我一起出了饭店。”
“等到晚上夜深人静, 我从后备箱里把唐景龙拖出来,把他捆在推车上, 将他运上山。我带他到了歪脖子树处,撕开他嘴巴的胶带, 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女儿,他先是否认,后来又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杀人,他向我认错, 跪下来求我不要杀他, 说能给我很多钱……”
供出这些话时, 安心荷已经置身宁市警局。不止是她,其余妇女包括村中众多男性,也一同被带往警局中分开询问, 以防彼此串供。
忙忙碌碌,居然才到半夜两点。
天还是黑的,如一个巨大的漆黑的罩子,将山村罩在里边。
宁市的询问要人负责,奚家村这里也需要人负责,霍染因没有随同事一起回到宁市,而是留在奚家村主持工作。
夜里山路不好走,搜查陷阱的事情就留到天亮再做;但安心荷已经将她弃尸的地址说得分明,因此那一块地方先安排了谭鸣九带人过去看看;至于文漾漾,她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在村子里每家每户,挨个搜查。
短短时间,文漾漾陆陆续续在各家房子的地下室里发现年代久远,已经锈蚀的镣铐、绳索、鞭子一类简陋刑具。它们大都被随意堆放在杂物堆里,有些还能看到陈旧的血迹。
她在证物清点完毕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提着个血液检测灯冲进奚正平家里,目标明确的照上床头,毫不意外,满是血迹,大片大片溅落的血迹。
有人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残酷殴打受害者,使血液几乎溅满了这块床头板的每一处。
这不是孤例,一如每家每户都有地下室与刑具,他们家里的遗留血迹也大同小异,整个村子只有一户例外——程正。
他的房子是唯一没发现这些令人作呕的痕迹的地方。
纪询在此流连。哪怕警察已经确定过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先后离开,他还是兀自停留,观察审视。
“你在找什么?”霍染因等在旁边,看了眼表,“你刚才跟着我,我还以为你是不愿坐警车,想让我送你回家。”
“猜的很对,你得送我。”纪询竖了耳朵,分秒没错过自己的福利。
霍染因一时默然,揉了揉眉心:“没事我先走了,我还有工作,我的车待会儿让别的队员开,你跟他们回去。”
“走去搜尸体?搜尸体这种工作倒不必繁忙,牵条狗去搞不好比人更好点。”纪询漫不经心,“至少它们嗅觉灵敏,不至于弄错尸体。”
“你至今没有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霍染因不无讽刺。
“别误会,我不是在嘲讽警察是水货。”纪询笑道,“我是在说这种简单的工作劳动不到您,您还是陪我在这里再找找吧。”
“案子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晰的地方吗?”霍染因说。
“哪里?”
“那就来复盘一下。”霍染因淡淡说,“来山村之前,我找到了陆平。我原本确定陆平是凶手,但是安心荷站了出来,这整个案件——奚蕾案与唐景龙案——确实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从奚蕾案开始说起来。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对奚蕾人际关系进行排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