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筑坝的意图,他前两年就是并州的武猛从事,负责带兵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刘襄也不觉得截断上游的水流,是为了方便填河。他们没有另外修筑引水渠,河水总会漫过堤坝,就算趁着护城河枯竭完成了填埋,然后呢?等后续的河水一到,在泥泞里面攻城吗?
这不对。
张杨被带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思考的刘襄真容,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惊讶万分的问道:“刘镇北?为何要打并州?你与刘使君皆为汉室宗亲,为何攻伐于他?”
“吊民伐罪。”刘襄随便找了个借口。
张杨不信:“我家使君仁义之名播撒海内,从未苛待百姓,某已是将死之人,刘镇北何必相欺!”
刘襄岔开话题问道:“上游十里之地筑坝,所为何来?”
“某非背叛之人,恕难奉告。”
脾气还挺硬。
说实话,张杨的人品还不错,吕布末路之时,只有张杨还念着朋友之义,要发兵救援,可惜被部下背叛,死的挺冤的。
刘襄不想杀他。
“筑坝之事,不过是截水、蓄水而已,你没修引水渠,意在蓄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杨的表情,可惜他禁闭双眼,充耳不闻,什么都没看出来。
刘襄继续说道:“蓄水之意,要造洪峰,刘虞想水淹壶关?这种战法我在凉州就玩过了,没什么稀奇。可现在浊漳水的流量太小了,我若猜的不错,大雨将至,是也不是?”
张杨板着脸,努力的不露出任何表情,以防被看穿心思,他知道自己不是个会耍心机的,干脆一言不发,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刘襄笑了笑忽悠道:“我若将计就计,起高台造木筏,大水来临之时开门放并州兵马进城,你觉得刘虞会放过攻入壶关的机会吗?八万乌合之众又够我军杀几个时辰?幽州精锐的名号,你应该知道吧?”
张杨当然知道。
并州与幽州比邻,刘襄的战绩和幽州军队的战力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只是道听途说,他曾经带兵在刘襄麾下效过力,经历过鲜卑王廷之战,平定过幽州代郡。
他额头冒汗,后背尽湿,见到刘襄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壶关外面的八万大军怕是要败,若是真的中计,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这是上党和太原两郡的大部分青壮,这批人若是战死于此,两郡之地必会一蹶不振,十年也难以恢复元气。
人的名,树的影,刘襄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看到张杨这个反应,刘襄确定自己猜对了,他继续加码,制造心理压力:“出这个计策的人,一定很是得意,欺负外地客军不识本地气候,利用天时、地利为谋,他一定觉得自己兵法出众,是名将种子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嗤笑一声表示不屑,然后继续说道:
“可惜,这个计策真的不怎么样,过于空泛,臆想而已,实在难以执行。到敌占区筑坝蓄水,呵呵,怎么想的?送羊入虎口啊。稚叔是执行之人,你觉得你这只小羊羔,能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堤坝,并且等到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落下的大雨吗?”
张杨咽了口口水,当初他听到这个计策的时候,真的认为是奇谋妙策啊,信心满满的带人过来了,现在被刘镇北分析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让他送死的馊主意啊。
差距啊,不比不知道,这一对比,天渊之别啊。
怨不得人家是百战百胜的名将呢!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了。
他心中更加确定,并州军要败了。
张杨面色苍白,心灰气丧,却不知刘襄只是在忽悠他,将计就计把敌军引入城中什么的,就是说说罢了,大水漫灌再引敌军入城,风险太大了,谁胜谁负只有天知道。
反正他是不会选择这个办法破敌的,那已经不是冒险了,那是赌命。
当然敌后筑坝的计策确实不怎么样,这一点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