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就设在位于京师外城长安大街的锦衣卫衙门里,这里从不关押平常之人,只要进去,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十个里面九个喊冤枉。
锦衣卫掌管朝廷大案,办案可以不经三法司进行处置,只需要皇上一句话,所以屈打成招的事情在这里屡见不鲜,那叫一个臭名昭著。
可朝廷哪里来那么多涉及朝廷要员、社稷安危的大案,于是北镇抚司诏狱多数时间是没有多少人的,上次纪纲好不容易弄进来几百人,可一天时间还没到,就被送进了刑部大牢,惹得纪纲老大的牢骚。
但今天不一样了,这里昏暗的光线下,何止是人满为患,简直是人声鼎沸,拥挤不堪,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当官的。
许多人甚至都是直接穿着官服来的,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一眼看过去,红彤彤、绿油油一大片。
天气闷热,大牢里就更加难熬了,这些以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个个刚进来就叫苦连天,大喊冤枉。
他们何曾想过,之前大喊冤枉的居然掉了个个,会有一天从平头老百姓变成了自己。
不过这也应了朱棣的想法,要杀一杀百官的锐气了。
汤宗被锦衣卫爪牙推着进了一个大牢,然后重重锁上了牢门。
他放眼看去,里面全是官员,拥挤不堪,闷热无比,好多人都脱了袍子,只穿着个褂子,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气,形象全无。
见汤宗进来,其他人立刻往后蹿,给他让开位置。
一个不知道什么官职的人还凑上来奉承道,“汤大人,您也来了?里面请,里面宽敞些,不热。”
不同于纪纲的目中只有一个朱棣,这些当官的可是势利的很,他们又不是被革职,大小还是得排位的,对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九卿之一的大官还是殷勤点好。
汤宗朝里面瞧了瞧,瞧见了脱得只剩下个裤衩,已经闷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墙边直打盹的郑赐,周围还有一众官员光着膀子给他端水扇风。
这老头子年纪实在太大,哪受的了这个罪。
不过这地方,汤宗熟,他曾呆了五年不止,一点都没有不习惯的,走过去蹲下,关心问道,“郑大人,郑大人,你怎么样了?”
郑赐稍稍睁眼,看到是他,老脸一皱,连忙叫苦,“哎呦,汤大人,可是要了本官的老命喽!”
“郑大人,你可能是还不熟悉,习惯了就好。”
这话也不知道是汤宗失言,还是故意说的。
郑赐听了白他一眼,再不睁眼,气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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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哆嗦。
汤宗环顾四周,没看到陈瑛,“陈大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郑赐冷笑一声,“他上午就进来了,中午就被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不会吧?审的这么快?”汤宗惊讶。
郑赐神秘兮兮的冲他招招手,汤宗把耳朵凑到他耳边。
只听郑赐小声道,“他受不了,给了纪纲五千两银子,就被放出去了,我年纪太大,再呆下去,这条老命都得交代在这里,我已经传话让家里准备银子了,汤大人,你也赶快准备吧。”
“原来如此。”汤宗明白过来,纪纲的贪财是出了名的,麻雀飞过他们家房顶,他都想薅下来二两肉。
看来他这又是要借办案敛财呀。
当天夜里,郑赐就交了银子,被府内人接了出去,临走前还告诉了汤宗一个秘密。
鸿胪寺卿王岳拿着银子也没有被放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汤宗身边的大小官员一个接一个被审问,而且大多是在晚上,因为纪纲白天太忙,还得亲自带队抓人,根本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