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青阳剑动静全无,反把鲁檀累得气喘吁吁。她眼珠一转,将宝剑归还,脑袋贴住形骸后背,娇声道:“伍斧哥哥,怎么会这样呢?”
形骸道:“此剑心高气傲,胜过世上一切兵器,且有改变地貌、重创乾坤的大神通,若想要驾驭得了它,绝非此刻的你能够办到。”
鲁檀“嗯”了一声,道:“好哥哥,我亲你一口,你把这宝剑借给我,就像先前那样,请它将功力传到我身子里,好么?”她从小便被视作掌上明珠般对待,但有所求,皆无不允,也认定旁人对她尽心尽力、宠爱疼惜是理所应当的,哪怕索取再珍贵的事物,最多亲昵地叫一声,再献出一记香吻,旁人也非答应不可,此刻故技重施,料想也能如愿。
不料形骸道:“不行。”
鲁檀怒道:“为何不行?”
形骸道:“唯有我在近处时,才能令这宝剑相助旁人,而我又不能时刻跟在你左右。”
鲁檀道:“那你就一直跟着我好了,反正你已是白光卫啦,就是我家的家臣。”
形骸冷冷道:“何谓家臣?我并非任何人手下,是鲁平前辈对我客客气气,又恩惠有加,我才答应暂留在此。”
鲁檀见形骸居然对自己并不低声下气,甚至不像杜旅那般和颜悦色,心中不满,却又暗生异样之感。她心想:“这人好生讨厌,莫非竟觉得我不可爱,不讨喜?嗯,他本领一定很大,为人也骄傲得紧,就像那柄宝剑,好啊,好啊,我回去告诉爹爹,想方设法地,非要你也像别人一般对我好。”
她打了个喷嚏,突然感到寒冷彻骨,道:“伍斧哥哥,我好冷。”
形骸道:“是宝剑的内力散尽了,先前抵挡的寒意变本加厉地还来,你若再运剑长久一些,这辈子都将患上治不好的伤寒。”
鲁檀道:“那我还是不要这宝剑啦,不过你的本领似乎很大,能不能时常陪伴我,保护我?”
形骸道:“我保护的是整个白国,整个天下,绝非某个人。”
鲁檀笑道:“你这人怎地这么爱吹牛?”
形骸淡然道:“此话并非空谈。”
鲁檀没来由地心中一颤,觉得形骸此言堂堂正正、气势浩荡,竟令人心生崇敬、不敢质疑,又仿佛真的数次拯救了苍生,守护了天下。她心中又想:“这人为何这般古怪?好像我生平见过的人,没几个像他这样,就连教皇叔叔、戴大叔他们都未必....未必如他这般....大话连篇。”
形骸忽然问道:“附近正闹饥荒,纯火寺为何将这许多粮食藏在山谷谷仓中?”
鲁檀道:“我怎地知道?闹饥荒?为何会闹饥荒?”
形骸奇道:“鲁平前辈难道没告诉你么?白国周围的雪灾严重,百姓都没东西吃了。”
鲁檀道:“为什么啊?我一天到晚都有吃的,都觉得吃得太饱,生怕发胖呢。那些山下的人也太笨啦,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么?”
形骸皱眉叹道:“何不食肉糜?”
鲁檀道:“什么叫‘何不食肉糜’?”
形骸道:“你爹爹把你宠得厉害,连民间疾苦都半点不知。你虽住在高山上,但有白光卫将城中存粮千辛万苦地运送给你,自然衣食无忧,可那些贫苦无助的百姓,只怕要饿死无数。”
鲁檀道:“啊呀,我倒真不知,先前那些粮食被毒水毁了,岂不可惜之至?”
形骸自言自语道:“不错,纯火寺宁愿将粮食毁了,也不愿它们落入我们手中,他们为何要做的这般绝?先前那川太行似乎还说‘更何况他们造成这鬼天气’,莫非这罕见的风暴,也与青阳教有关?”
他突然回忆起神荼来,那狂暴强横的巨巫是冰雪世界的主宰与化身,他制造的风暴令人意志消磨,心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