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中,我大声道:“禀主公:属下有一言陈谏!”
刘繇笑道:“冠军候可是要与子义争功乎!”
我摇头道:“非也。属下以为主公应暂缓征伐笮融。依属下之愚见,那椒丘离豫章不到十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椒豫两城互为犄角,子义若攻椒丘,笮融必会从豫章驰援,我只怕久攻也未必能下。且我军士卒多为新兵,初上战阵,毫无经验,一旦攻城不下,伤亡日巨。我恐讨伐功败垂成,劳尔无功矣。”
正沉浸在胜利憧憬中的刘繇听到我这番大刹风景的话,恼怒之色溢于言表。他脸色一沉,怒道:“出征之事我已决定,冠军候勿再多言了!”
太史慈在一旁朝我使着眼色,意思是劝我再不可谏言,只是我知道这战事一开,便关系着众多将士的生与死,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相比,我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我大声道:“主公,适才之言还望三思。”
值此大军誓师之际,我竟言此战不利之诸般原因,一力主战的许邵、许靖等人脸上皆露出不愉之色,刘繇更是气得说不上话来。
许靖质问道:“大军将征,汝身为一军之将,说出此等惑乱军心的话,该当何罪?”
一场誓师出征的隆重仪式,因为我的不识时务,而不欢而散,竖日,刘繇气尤未消,重又下令我与刘晔留在海昏召募整训新卒,我明白这是变相革了我军侯的官职,之所以未再深究我的罪责,有可能是念在我神亭岭舍命救他的份上。
建安元年二月十日,太史慈驱刘繇军先锋三千众征讨笮融,与笮融部相峙于椒丘,两军撕杀尤烈,笮融军素知太史慈勇武,凭籍坚城死守不战,太史慈屡番叫阵均无结果,遂下令攻城。但刘繇的彭泽兵攻城经验欠缺,被笮融精锐居高临下压制,伤亡日重。刘繇闻报,急令许邵、许靖引军策应,战局遂成胶着状态。
在战事正紧之机,我却只能赋闲于海昏,无所事事。也好,有这样难得的清静,我邀了刘晔一起郊游鄱阳湖。
二月,还是冬日的景致,有几分萧条和冷落,这实在不是一个赏游的佳节,踏步湖边,荒草离离,不远处的芦苇中有几只野鸭飞起,掠过平静的湖面,刹是好看。
我看着在农田地里忙碌的百姓和湖上点点的渔舟,更有天边的孤鹜在落霞间飞舞,这人、水、鹜、舟交织在一起,正是渔舟唱晚、雁阵惊寒的冬日绝景。
这样想着,顿时心情激荡,我不禁脱口歌道:“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指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安贫,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刘晔听罢,也为我歌中之意所动,赞道:“好一个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少冲兄所歌,豪迈狂放,直抒胸中之意,真是畅快淋漓之至。”
我愧然道:“适才触景感伤,一时失态,倒让子扬兄见笑了。”
刘晔正色道:“晔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我笑道:“我与子扬兄平辈之交,畅谈甚合,心中有话请尽管直陈。”
“好——。少冲兄可曾听过至刚易折、至清无鱼的古训,万事万物至阳至刚固是勇猛,但一味持力的话,可能就会欲速则不达,有时候,刚柔相济、智勇兼备方是最好的对策。”这么说着,刘晔弯腰轻折起湖边一束不知名的野花,凑到嘴边,“卟”的吹了一声,那漫天的花朵飞散,人与花,花与湖,交相映衬,象极了一幅铺陈到极致的水墨画。
刘晔的话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