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六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站到当朝太子的面前,并且得到了他的信任,若是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李复书想了多久,卫亦君就等了多久,明明屋子里并不热,他却汗如雨下。
仿佛等了半个世纪,才听见李复书道:“下不为例。”
卫亦君膝盖一软,匍匐在地上,如释重负:“多谢殿下。”
卫亦君走后,不多时,吴自远自外走了进来。
他满脸得意地道:“殿下,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确实是赵女公子瞒着赵同,做主让应宗调用代役钱,给荆仓县县令疏通衡河河道的。”
他在李复书下首坐下,自顾倒了杯茶,一口灌下,接着道:“本来以为还要费点心思,没想到还没喝上两杯酒,应宗就都说了。”
“看来赵女公子平日里没少插手承州政务,竟叫他们习以为常了。”
唐谨在一旁道:“这就奇怪了,赵女公子不过是赵同之女,应宗竟然不顾赵同的意愿而听赵女公子之命行事?”
李复书笑道:“连二擒盛金、私闯萦州这样的事情她都做得到,让应宗听命于她,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今日微服私访,其实不过是找个借口试探赵学尔,果然,赵学尔没有让他失望。
那个小偷是他特意让唐谨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赵学尔究竟是不是卫亦君口中那个赏罚分明、爱民如子的人。
却不想赵学尔不但想出了以役代刑的法子,救了那个小偷的性命,还对朝廷的刑罚制度提出了不同见解,入情入理,若非忧国忧民之人不能想到。
一想到他心心念念地经世之才不是赵同,而是赵学尔,他非但不觉得愤怒,反而心中有些欢喜。
吴自远道:“武有柳家兄妹,文有卫亦君,卫亦君还没走,就又找了应宗,这位赵女公子的手伸得可够长的。”
李复书道:“柳弗愠第一次登门拜访时就有意举荐她做太子妃,可见她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不禁有些遗憾,柳弗愠向他举荐赵学尔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多留意她,不然也不会兜兜转转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与她相知相识。
吴自远见李复书对赵学尔插手承州政务之事非但不恼,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由得心下有些疑惑。
他心想无论李复书此时对赵学尔有多么满意,她终究是个女子,于他们无甚用处,于是摇了摇头:“可惜了。”
李复书道:“可惜什么?”
吴自远道:“可惜赵女公子只是一个女子,不然必可为殿下股肱。”
李复书哈哈笑道:“有什么可惜,不能为股肱,可为贤内助。”
吴自远震惊道:“殿下不是说......”
他自小就是李复书的伴读,两个人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自然知道李复书有多么痛恨那个人。
李复书曾经说过,赵学尔很像那个人,可他现在竟然要娶很像那个人的赵学尔?
吴自远此时完全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太子殿下吗?难道情爱真的会让一个人变态?
“妃嫔不需要太聪明?”李复书仰头叹气:“但赵女公子这样的人,若是把她放在外面,实在可惜了。”
原来李复书说他想娶赵学尔为妃,并不是因为他对赵学尔有多么的喜爱,而是他作为国之储君,又犯了惜才的毛病。
吴自远“扑通扑通”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眼前的这个人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太子殿下。
他想了想,又道:“您就不担心她成为第二个太后?”
李复书看似漫不经心,却眼神锐利地道:“我不是皇上,我的儿子将来也必定不是无能之辈,她又怎么会成为第二个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