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知舟俯下身,在他滚烫额头上印上一吻:
“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眼中好似弥漫着浓郁黑雾,在他耳边说:
“拦在我们面前的人,都得死。”
宁渡急促喘息着,隐约来到一片混沌中。
等他看清了周遭,才发现自己置身在小时候的柴房中,手中还拿着功课。
他呆滞片刻,连忙捧着功课走到正厅,里面的人正嬉笑打闹着。
循着声音,悄悄往里面一看,见到父皇正抱着宁钰举高高:“高不高啊宁钰!开心吗?!”
宁钰哈哈大笑:“父皇好厉害!”
贞贵妃就在旁边笑得欢喜:“哎呦,快下来,你父皇累了那么久,你也不知道心疼的,赶紧下来!”
这样其乐融融的景像,从未发生在他身上过,不由得看得呆了呆。
原来父亲会这样哄弟弟。
原来母亲会笑得这样欢喜。
可突然,他后脖颈被人紧紧抓住,连一声尖叫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人硬生生拖到院子里面。
再一抬头,便见凶神恶煞的嬷嬷瞪着他:
“你干什么!像个鬼一样在那儿杵着,还嫌你不够晦气吗?!”
宁渡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儿,仓皇将功课双手奉上,有意讨好:
“不是的嬷嬷,我知道父皇来了,我做好了功课,想给父皇看。”
柴房环境艰苦,他用得是劈了的毛笔,还有陈旧的笔墨,但还是写得整整齐齐,希望会让父亲喜欢。
可嬷嬷却冷笑一声,将功课抢走,直接在他眼前撕了个稀巴烂:
“有我们六皇子,谁还要你的功课!以后你不许再写了!”
宁渡脸色微变,还未等说什么,就见纸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而下,被她踩在脚底。
“赶紧把碎纸捡起来,有一片没捡起来,往后三天的饭菜就别吃了!”
他呆呆看着纸片随风飘扬,好像有一种胀痛感从喉咙中涌上。
闷热且疼痛,泛着酸意,泪水大颗大颗涌出来,夹杂着不甘与恨意,却只得低头将其一一捡起。
耳畔还是皇上与宁钰那欢笑声,伴随着贞贵妃的一阵阵嗔怪,那样悦耳而动听。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小手紧紧抓着纸屑,最后一片纸屑却被风吹走了。
宁渡有些惶恐,赶紧小跑着去追,毕竟他本来就一天一顿饭,要是不吃饭会死的。
他还没有长大,才不要死!
而那碎纸浮在空中,慢慢化作一片雪花,落在一只白嫩修长的手中。
宁渡微怔,仰头望着那只手的主人。
女人穿着紫色鎏金马面裙,粉色短袄衬得她俏丽漂亮,手还接着纷纷扬扬的雪,回眸朝他望来。
叶知舟?
他怔怔看着,没有说话。
可那女人看着他半晌,皱起眉头:
“我要与你和离!”
说罢,她转身就走。
他忙回过神,抬腿去追,却迈不开步子:
“叶知舟!你等等!!”
叶知舟不理会,越跑越远,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叶知舟!!!”
宁渡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是梦?
可这个念头刚起,如焕那张大脸立刻凑上来,关切道:
“王爷!您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