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也多,等走到柳暗花明之时,他后背都湿透了。
他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又忙不迭地快步走到庆帝身后,恭敬跟随。
庆帝早放缓了脚步,悠然而去,歌声愈加清晰起来,还是原来那首他不知道名字的歌,只是换了女声,添了婉转。
他在暗处,但已经能看见人了。假山池塘边,李承泽穿着有些旧了的绿色袍服坐在吊椅上不知在干什么,何洲坐在吊椅边的小凳子上,手肘撑在吊椅上支着头,伸长了脚踢着池塘边的矮冬青。
她一曲唱罢,笑着问:“你说我们两个,谁唱的好听?”
李承泽手中动作不停,自然道:“你唱得好听。”
何洲不再糟蹋那树矮冬青,认真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唱得好听。”
这个话题一开始,李承泽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候他如果赞同她的话,那就是说她唱的不好听,可是如果反驳她的话,她就会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说的不对咯?”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太难了。
李承泽不前也不后,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笑得温柔,俯身在何洲发顶一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情趣而已,拼的都是态度,何洲,也并不是专横的人。
“娘,娘,你快来呀!不得了了!”
李静姝的喊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何洲都习惯了,她顺口一句:“嗯,来了。”言罢,人已经撑着吊椅站起来了。
她穿的比李承泽正式得多,也干净得多,广袖长袍,背影一如从前的飘逸和美丽。
庆帝发现,李牧洵不是像先太子,而是像何洲。
让李静姝觉得不得了了的事就是有一朵山茶花她摘不到,这边何洲看着面前一大片山茶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整齐的衣袍,在李静姝同学的卖萌声里,认命似的走进了山茶花园。
那边庆帝从暗处踱步而出,这个脚步声不同于家里任何一个人,太多年没有听到外人的脚步声的李承泽,他仅剩的、已经迟钝的警惕支撑他很快的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但是眼睛里还很迷茫。
这对七年不曾相见的父子,四目相对之间,居然都对彼此觉得有些陌生。
庆帝有点惊讶,为李承泽如今的情状。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泽居然还有这么淡然又温暖的一面。
李承泽就是纯粹的茫然和恍惚,七年时间,已经消磨掉他对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所有的感情。所有事情,他一桩桩一件件仍然记得清楚,只是已经像隔了一层,好像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一般。
什么太子、长公主、陛下、朝堂争斗……,都是过眼云烟。
他如今眼里,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庆帝本能地打量了一下李承泽,他正编着一个刚刚成型的花环,手指内侧因为捋花叶子印上了一条绿痕,手上很多茧子。
他恍惚地站起身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有点……陌生,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一样。
庆帝看见他墨绿的衣袍上粉白的莲花,只是胸前那多花,丑的出奇,但又好像和李牧洵身上正穿着的那件衣袍的绣工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大约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李承泽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花环放在吊椅上,走过去向庆帝行礼问安:“草民李承泽,参见陛下。”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庆帝对李承泽冷淡而陌生的态度感到有些不适,淡淡地叫了声起,二人相对无言。
庆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来此处,本就是心血来潮。
他共有五个儿子。
大儿子因身有异族血统,无缘大位,自幼与他不甚亲近,长大了又常年领兵在外。旁人不提,他都未必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