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平日清冷的春阑宫中也因皇帝的到来变得极为热闹。
前几日才添了五公主,今日又盼来了陛下。
主子惠嫔得圣恩,春阑宫里的下人们也跟着高兴。
宫中的婢女们一个个捧着平日里主子舍不得用的东西,红着脸蛋,洋溢着笑容步履匆匆地进进出出。
贺兰雍仁懒洋洋地倚着矮桌,翻着手中书本。
屋子里摆满几个插着鲜花的瓶子,窗外的清凉湖风吹进来,满屋子泛起花香。
贺兰雍仁看累了书,抬眼望向窗外远处飘着荷花波光潋滟的清湖。
“臣妾泡的云雾雪兰,陛下尝尝,可还喜欢?”
闻声,贺兰雍仁转过头。
眉眼带笑,身着雪青梅花纹衣裙的惠嫔崔娇莺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撩开珠帘,正朝着他走来。
惠嫔美得很内敛,弯眉细眼。
一眼瞧上去并不觉得惊艳,但却像着湖风拂面一般,清爽温和,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贺兰雍仁合上书,接过茶杯。
他垂着眸,用茶杯盖子的边缘轻轻浸入茶水之中,又提起。
贺兰雍仁不再搭话,凑近茶杯,抿了一口清茶,似是无意一般问道:“今日在皇后宫中,她说的那些,你可都听懂了?”
提到皇后。
惠嫔眼神中的温柔的光似是被冰冻住一般,缓慢地凝结到了一起。
她恭顺地行礼。
“皇后娘娘的话,臣妾都谨记在心,一字也不敢忘。”
“啪——”
贺兰雍仁手上的茶杯一摔,直接砸到了惠嫔的鞋面上。
屋内的宫婢吓得瞬间脸色惨白,齐齐跪地。
淡黄色的丝绸鞋面被茶水浸湿,瞬间变深,滚烫的茶水也顺着鞋口的边缘贴上她娇嫩的皮肤。
惠嫔咬着唇忍耐,双膝一屈,跪到贺兰雍仁面前。
“皇后同你们说,后宫争斗不断使她多有烦忧。她不愿搅和在这些争斗之中,更让你们不要彼此为难。这些话,都听到驴耳朵里去了?对牛弹琴,不甚贴切!”
惠嫔垂着头。
“臣妾不知其故,但陛下因臣妾而怒,娘娘因臣妾忧心,臣妾便是有天大的罪过,求陛下责罚臣妾。”
“你不知,便是你身边宫女的过错。白兰,把她拉出去,赐死。”
春桃一抬头,见皇帝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的方向,顿时全身的力气瞬间消散,整个人软塌塌一坨倒在地上。
“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救救奴婢!”
惠昭仪扭过头,看着春桃那双仍存着希望的双眼。
春桃是她陪她长大,陪她入府入宫,伴在身边真真切切的自己人。
只恨这次事发突然,让她有些乱了阵脚,临时起意派春桃去找陛下。
但好在,她太了解春桃的性子,太知晓春桃的一切,也断定她无论说出什么,春桃只有忍着。
惠昭仪故作慌张。
“臣妾不知道春桃犯了什么过错,怎么……怎么惹得陛下发这样大的脾气……”
“你的宫婢,跑到朕的大殿上污蔑皇后将各宫嫔妃召入宫中圈禁。你敢说你不知此事?!”
惠昭仪瞪着双眼诧异转头看向春桃。
“本宫叫你回宫取给娘娘补身体的山参,你竟这般大的胆子跑到陛下面前污蔑娘娘?本宫看你在我身边这些年,事事亲力亲为,无不尽心。皇后娘娘待本宫一直很好,纵使曾有茹妃一事,但如今已是真相大白沉冤昭雪。你曾在本宫面前数次口出污蔑娘娘之言,本宫教训过你多少次,竟也都忘了吗?!”
春桃垂着头,咬着牙哭。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娘娘和陛下饶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被拖走的春桃目光紧紧地黏着惠昭仪的背影,直到被拖出门,都未能看到惠昭仪再对她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