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形颤抖着,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那卷明黄圣旨,但却没有说话。
他将圣旨放置于柜台之上,而后双手拢在一起扶着拐杖起身,缓缓直立起来。
伸手在那绫锦织品上摸索着,似是在感受其纺织纹路,半晌后,他才叹息一声道:“乾帝这是要我吴家的命根子啊!”
李观棋也带着两人重新坐回原位。
他看着老人到处摸索的样子,不由感叹,这老家伙是个戏精!?
虽然在心里调侃着,但也只是想自我放松一下。这老人眉头的竖瞳着实诡异,他现在有点摸不清状况,比较紧张。
乾帝派打更人来请吴老头,就是因为他作画很好?
不能理解。
老人瞪着惨白的双目,直视前方,再次问了一句。
“玉生呢?”
方文乐依旧和和气气:“在船上等您。”
“唉!”
老瞎子重重叹息一声,而后竟直接丢掉了拐杖。
哐啷一声,扭曲的老木棍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不在动弹。
众打更人皆全身紧绷,单手握住刀柄。
方文乐站在近前,苦笑拱手:“吴老,我们也是办差的,您别动怒。”
老人微微摇头,没有了拐杖的他依然能站得住,此刻他用那惨白的双目看向方文乐的方向。
“小子你叫什么?”
阔袍中年被人喊作小子也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低声下气的如是回答:“后生方文乐。”
李观棋注意到,自从这个老瞎子进来之后,方文乐就一副很怂的样子……
原来他们不是来找茬的,倒像是接了一个棘手的差事,来挨骂的。
老人独自沉吟。“文乐……文乐,不错,你很好。”
他又抬头向着李观棋的方向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呢?”
李观棋看了看周围,疑惑抬手指向自己,面露疑色。
只是老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得!装瞎子上瘾了!
他只好回答:“后生季尘。”
然而老人下一句话却是啪啪打脸。“我问那个女娃。”
李观棋:……
他沉思片刻,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老人的诡异竖瞳,而后冲着陈欣悦微微点头。
毕竟苗珂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问的应该就是陈欣悦了。
少女起身,拱手行礼,而后才开口回答:“回老爷子话,后生陈欣悦。”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我问的是那个肩颈有伤的娃子!”吴老头畅笑一声,那双白目在眼角的拉扯之下更加渗人了。
苗珂神色一怔,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小透明,从延阳乡到东昌府,从来都没有人正眼打量过她,没想到今天这个老人会问到自己。
她只好起身回答:“我叫苗珂珂。”
女孩儿感受着周围官差异样目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人郑重点头,像是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他转而又道:“我那孩儿不在船上吧?”
方文乐心下一紧,不动声色道:“老爷子,吴玉生就在船上!”
老人微微摇头,抬手缓缓叠着自己的袖口,还从账本旁边拿起了毛笔,开始讲述着与众人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爹当年在我眉心画了一笔。
自那以后我便结束了充斥着黑暗的生活。
可他却死了。
我吴家代代传下来,靠的就是这一笔,作于纸上,有各种神异的效果,作于身上亦是如此。”
他舔了舔毛笔,而后小臂发力,竟直接将墨水洒在了明黄圣旨之上,而后手指一推,涂掉了上面的文字。
众人皆是豁然起身。
而方文乐站在近前,倒是缓缓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李观棋此刻心底早已生起波涛,可能只有他清楚老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