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朝臣们对于这个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皇帝既没有一味地维护司礼监,又没有动内阁,那就是皇帝对目前的内阁尚有倚重。
今上与先帝不同,先帝当年醉心风雅之事,将朝政尽数交给了当时的内阁首辅顾应泰,顾应泰内结司礼监,对外排挤异己,专擅国政近十五年之久,朝中一应诸事均由内阁裁定。
一时间,内阁地位空前,文官们的地位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有利益之处便有纷争,理宗一朝,自顾应泰以下,朝臣互结羽翼,政见上相互拆台,最终各自形成朋党互相攻讦,以致于朝事一误再误。正是有鉴于此,今上继位后,便大刀阔斧的裁撤内阁,整顿司礼监。
一系列改革自然惹来了士林的非议,然而年轻气盛的皇帝还是强硬的将改革推了下去,当年的八人内阁被裁撤到了五人,十几年以来一直被司礼监压制着。在众朝臣心中,自然还是十分怀念“主上卑而大臣重,主失势而臣得国”的理宗之时,是以一有机会,就与司礼监争权夺利。
皇帝特批了章若谷入阁,被文臣们视为皇帝示弱的苗头,因此这一次由钱敏中出面,说动一向小心谨慎的工部尚书参与进来,原本想趁着介入宫廷修缮的机会,逐步将内承运库并入国库,司礼监少一分权力,就意味着内阁多一分权力。
千算万算,没想到司礼监却不惜两败俱伤,放火引燃长宁宫,将罪责引到了工部的头上。
工部尚书祁廷堂刚过花甲之年,按大衍律“京官年七十,外官六十五致仕”之制,本还有十年之期。他出身江南名门祁家,又在朝堂上经营了二十多年,门生故吏众多,原想着趁这几年入阁拜相,也好功成名就,然而皇帝一纸旨意将他的念想彻底打破,这一次致仕,怕是再难回到朝堂之上了。
祁廷堂有些后悔,就算钱家与祁家是世交,他也不该听了钱敏中的馊主意,去和司礼监叫板,皇帝在意自己的名声,不会轻易动内阁,却可以动他祁家。
他这是拿着他自己的前途去赌,这是拿着整个祁家的气运去赌,祁家是传了几百年的望族,若是毁在自己手中,自己有什么面目去见祁家的列祖列宗?
祁廷堂跪在地上久久不动,直到有人在一旁拉了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涩声地谢了旨。
既然祁廷堂领了旨意,那便是致仕的官员,自然是不能再留在朝会上议事。待祁廷堂下了朝会,太监又宣了一道旨意,责成礼部尽快筹办皇子选妃事宜。
太子之位久悬不下,朝中猜测不断,这一道旨意无疑在朝堂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按大衍的规制,皇子选妃之前会先定下太子的名号,如今嫡子八皇子尚幼,按年岁而论,这太子之位十之八九属二皇子谢曜。
短短的几息功夫,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已然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朝会散了之后,这消息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京城各处,一时间,皇子选妃成了街坊酒肆之间议论最多的话题。
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有的唯恐一入宫门深似海,更多的则是做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当朝梁皇后的娘家就是最好的先例,昌国公梁广原本只是国子监的司业,梁家也不过是小康之家。自从梁家出了一个太子妃之后,梁广就步步高升,在今上登基后,更是得了国公的爵位,连带着整个梁家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虽说整个大衍只有一个皇后,但皇子选妃选的可不是太子妃,亲王妃、亲王侧妃......就算是入了各个王府做了女官,成了贵人们身边的近侍,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一时间,京城里两家女学人满为患,连着京中几位大家(gū)也被富户请到了家中做了西席。
康宁伯府对选妃的事没有太多关注,林远志没有被长宁宫失火一事连累,关于林紫苏的传言也被皇子选妃盖过,对于林家来说是虚惊一场。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