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客栈的确热闹,刚刚清晨便人声嘈杂,乔夕这几日心中悲痛,可偏偏她又不是那种哭天抹泪的人,于是那份难过就化作一团堵在心口,压的她喘不上来气,成夜的梦境分不清楚是真是假,恍恍惚惚醒来看到秦悠正端坐于榻前抚琴,琴声潺潺,洋洋盈耳,让人心神安宁,于是又转过头睡了过去。
梦中自己似是立于一棵梨树之上,一树梨花淡雅芬芳,远处河水间立着一位男子正在沐浴,头上粘着的梨花顺着柔滑的青丝缓缓流下,无声的落进河水中,在他身边打个旋便随着水流飘远了,夕阳拢在他身上闪闪发光,乔夕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甜甜的暖意,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仿佛欣赏唯一的美景。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乔夕的目光,转过身向她走来,从水中逐渐显露的下半身让乔夕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分明是半截龙尾,巨大锋利的鳞片在金色的余晖中闪着耀眼的光,模糊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格外分明,他死死盯着乔夕,身后忽然撑起蝙蝠样黑色的翅膀猛然向她飞扑而来,乔夕猝不及防伸手去挡,大叫着“秦子衿”惊恐的醒了过来。
醒过来便看到秦悠正蹙着眉一脸担忧的望着她,柔声道,“我在!”
她下意识的拉过秦悠的衣袖紧紧攥在手里,汗水顺着脖颈滴在枕头上,秦悠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起来吧,今日天色尚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乔夕仍是抓着秦悠衣袖不放,“乔不知呢?”
“他先动身回都城,你……愿意回去么?”
“回去!”都城二字对于乔夕来说无非是满目疮痍,乔家一夜之间被冠以谋反之罪株连九族,乔夕心中始终是不甘的,本想着见到大哥二哥问个究竟,现如今只能自己去查。她抬头看了看秦悠,总觉得此事连累他十分不妥,毕竟只是个门客,又对乔家有恩,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陪着自己去送死,于是故作薄情寡义的沉下脸,“秦公子不必同我一起。”
秦悠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心里嘲笑这丫头还真是自不量力,一脸委屈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来,“你这女子好生薄情,适才还在梦中唤我的名字,这会却要撵我走。”
乔夕想着此一别兴许就再不会相见,也不多做解释,将头上一直戴着的那白玉素簪取下来还给秦悠,“我与公子无缘,此去经年,与君长诀。”
秦悠自知这不过是乔夕的一厢情愿,他是一定要与她同去的,可这话听着还是心里一阵阵酸楚,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想着既然你要逞强,便该吃些教训,省得总是觉着我多余管你,于是拂袖而起,“姑娘说真的?”
乔夕心如刀绞,攥着锦被头也不敢抬,咬着牙狠狠点头,“嗯!”
秦悠也不恼,将那素钗给她重新戴上,“既然此生无缘,那便许个来世吧,这簪子你且留着做个念想,如此我便告辞了。”
秦悠转身大步而去,乔夕待他没了踪影,一直忍着的泪才敢吧嗒吧嗒掉下来,从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倒也是极好的,乔夕深吸口气,抹了抹眼泪掀了被子下床,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策马直奔都城。
跑了整整一天,暮色渐暗,乔夕行至一处荒郊,远远见得有一处小院亮着灯,看样子是个客站,于是牵了马进去,屋里满满当当坐了不少人,各个身侧都是刀枪棍棒,一看便知是群匪徒,为首的是个满脸胡茬的壮硕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乔夕虽穿了男装,可论身材长相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娃娃,这荒郊野岭见着一个姑娘怕是比碰到一只女鬼还稀奇,土匪头子坐到乔夕对面,猥琐的打量着她,“姑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乔夕看他一眼并不说话,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偏被这油腻东西倒了胃口,“店家,一碗素面。”
“吃什么素面,瘦的皮包骨头可经不起小爷折腾,”土匪头子转头吩咐道,“拿肉来!”
乔夕看着一屋子人盘算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