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教堂壁灯尽碎!
人群轰然陷进黑暗。
血水四溅,残臂断肢,一个黑色的影,像巨大的黑夜魔鬼,一个张着翅膀的怪物。
苍白的脸,血红的唇。
一个残垣断壁的堕天使,一个吸血鬼。
它飞在人群里,穿透一具具身体,留下尸体。
他戴着狰狞的面具,表情却是慈悲。
黑暗的玉米地:
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抱着自己的眼盲孩子跌跌撞撞跑在迷宫里。
一个魔鬼追在她身后。
踩着她的血脚印,嗅着,叫着,像一头会笑的狮子。
然后,她的后背露出一个血洞,肠子流出来。
她却死的很快,她的眼睛睁着,却已死去。
怀里的孩子尖叫,尖叫。
该隐看着她尖叫,看着胖乎乎的小女孩从妈妈怀里爬出来,慢慢蜷缩,蜷缩,他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沉默一会儿,在黑暗里慢慢蹲下来。
他似乎也被吓到了,他收回笑,把手里的刀藏起来,轻轻地:“这只是个游戏。”
“妈妈,妈妈。”小女孩无神地看着他,只是这么叫。
该隐眨着明亮清澈的眼睛,忽然也抿起尖削如短匕的下巴,轻轻地像是哽咽,也像在唱戏,“…妈妈,妈妈。”
小女孩竟在他轻轻的声音里平静下来,她沉默一会儿,“她死了吗?”
该隐轻轻地:“她活过啦。”他认真地向胖乎乎的盲女孩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是我送她的礼物。”
什么才是活。
被死亡追逐的霎那。
我告诉过他们,他们都不信,这是活。
她活过啦。
该隐慢慢低下头,人类不该这样可悲。
“她快活吗?我从没看到她活着的样子。”小女孩轻轻说。
该隐轻轻吸口气,仰头看着玉米地上面的夜空,寒星,青月,怎么能全都看不到呢。
他低下头,左手,开始转一把镶满暗纹的鬼头左轮。左轮在他手指飞速地转着,越旋越快,越旋越快,直到成为一片刺眼的银光。
他笑起来,轻轻地:“看到了吗?活着,就是光。”
小女孩似乎看到了,她张开嘴,似乎想要笑——“砰!”
她的笑定格在嘴角。
凌晨三点,教堂燃起大火,火光冲天。
一个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如幽灵,如鬼影,如天使。
苍白的脸,红色的唇。
雪混着雨,再开始下。
“哈~”一个年轻的清澈嗓音,像清晨的湖水,像午夜的幽灵,恬淡的,淡淡调侃的,说完最后一句:“凡生者必有灭,我,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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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公元二零零七,无头屠杀公案。
现场无一人生还。
残臂断肢无数。
唯一完整的两具尸体,在玉米地,东北角。
所谓,万鬼,朝圣。
事实,只剩下报纸的一行黑字。
事实。
在亲眼看到他清澈的笑后,转身离开得到的事实。
已不记得这是几年前的万圣节发生的事,只记得这发生过。
像有什么在撕扯,深入筋骨的痛,像看到什么已无可挽回的堕落,像看到自己的心被撕成两半的痛。
头皮已不再麻,身体已不再颤动。
眼前,只是血,漫天的血。
亚瑟慢慢睁开眼睛。
深蓝的眼睛慢慢变浅,更浅,他慢慢侧过头,看着铁窗外的月光,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