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种东西仅存在唯一的时候,无论它多大的缺陷,人们都可以容忍它——因为没有对比。
但当它不再独一无二,下意识的就有了对比;有了对比,就看到了它的缺陷;不再独一无二,就多了另外的选择;就不再可能继续容忍它的缺陷。
对于埃隆来说,他一早就有另外的选择;留在灯塔,或许更多是一种责任的敦促。当灯塔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从容的离开。
在红蔻,则因为地面幸存者的出现,其表现的冰山一角,使她对灯塔的现状产生了许多疑虑——尤其那张在脑海里无法抹去的脸,与灯塔的各种泯灭人性的规矩,冲突着,使她担忧、使她彷徨。
埃隆把着方向盘,淡定的开着车;他看出红蔻心中的复杂,道:“旧世界有一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
说:“很多事,你只需要顺其自然。”
“灯塔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应对末日危机,为了使残存的人类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所以它的任何有违人性的规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违背人性的规定,维系着灯塔的幸存者们那脆弱的生存线。没有这些规矩,灯塔或许早就灭亡了。”
“灯塔有自身的先天缺陷——它远离大地,空间狭小,没有发展的余地。远离大地是一种逃避,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的选择,本质上来讲,是一种怯懦;空间狭小,没有资源产出,全靠猎荒,显然没有发展的余地。”
“在此之前,在灯塔和白月魁基地之间,我并无偏向;白月魁基地虽然没有灯塔的违背人性的种种规矩,但地面太过危险,她的基地人口下降很快,在我看来,最终的结局,与其他已经被毁灭的地面幸存者基地别无二致。”
“如果不能反抗玛娜生态,或者全面适应玛娜生态,地面与空中,没有区别。”
“不过上次听了你的叙说,我觉得白月魁基地可能发生了某些出乎意料的变化;这次既是远行,去白月魁基地落户;也是考察,看看他们到底有怎样的变化。”
“如果是好的变化,如果显现出了希望,显现出比灯塔优越的潜力和未来,那么,我们任何人都可以作出新的选择。”
红蔻听了,不禁道:“新的选择吗?”
她道:“抛弃灯塔?选择地面?”
埃隆嘿嘿笑起来:“如果白月魁基地真的代表了人类的未来,那么我们选择的,便是人类的未来。这没有错。”
“而希望出现在地面,那么悬浮在天上的灯塔,大抵是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我甚至要建议白月魁拿下灯塔!”
说到这里,他神色肃穆:“这不是高尚或者卑劣——人类绝不能灭绝!”
“我很早便认识白月魁,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完全可以抛弃灯塔那压抑、紧张的生活,离开灯塔,定居白月魁基地;然而我一直等到现在,等到灯塔不再需要我;不是我喜欢灯塔的气氛,而是放不下你们,放不下灯塔两万人口。”
红蔻沉默着。
这个经常笑嘻嘻,喜欢耍赖、好像个老顽童一样的教官,他的心中,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一路无言。
......
按照白月魁所言,一千五百公里外的沿海,曾经有好几座国际大城市,人口密度极大。
谷僕
在灾难爆发之初,白月魁曾游荡到这里。这地方的幸存者的确比内陆要多的多,当然,这里的幸存者,也同样残酷狠毒。
因为人多,所以竞争激烈。
为了生存下去,幸存者们无所不用其极。
但几十年后的现在,当陆恒他们来到这里,当初那十里内存在好几个幸存者基地的人口状况,早已湮灭在时间之中。
互相之间的攻伐、城市废墟里急速膨胀的玛娜生态、从海里成群结队攻入陆地的海洋系噬极兽,构成了滨海区域的重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