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靓靓心里头“呸”,脸上却和缓下来,“去煎药吧。”
这里是药谷,倒是什么药都有。从这个角度讲,申屠敬把费靓靓弄到这个地方,也是有道理的。
邹神医叮嘱了药童,煮药的这点时间,他坐在费靓靓的边上。
“我之前是军中的大夫。”他老话重提。
费靓靓感觉他有话要讲,有气没力地瞥他一眼,“嗯。”
邹神医慢条斯理地抬一抬眼皮儿,语气清淡,“我一共在海城的军中待了二十九年。”
费靓靓眯起了眼,“几岁开始的?”
邹神医笑了,“去军中做大夫,要有一定的资历才行。我二十六岁去的,是当时军中年纪最小的大夫。”
费靓靓心算很快,“那你今年五十五岁了。”
“五十六岁。”邹神医的目光深一深,低低地垂下眼帘,他继续往下说,“我见过三任城主,每一任都是雄韬武略,有经世之才。”
费靓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歪着头疑惑地看他。
邹神医也看她,话语说得平淡,“申徒敬是我接生的,他母亲是前一任城主的小妾,长得好看,也有些手腕,但她无家世倚仗,待产之即被人扔去野地,被城主找到之后,送到军中。当时她全身冰凉,只有微微的气息。城主命令我,把肚中的小孩剖出来。我不懂妇科,也不是稳婆,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最后我还是动手了,那女人真惨,痛得惨叫,很快就没了气息。但是申徒敬活下来了。”
费靓靓听得紧张,“你为甚和我说这些?”
邹神医慢慢眯眼,隔一会儿才答,“我老了,好多事情放在心里,烂着难受。”
费靓靓眯起眼,她感觉非常不好。
A这位神医会剖孕妇的肚子;B申屠敬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结合AB这两项,她寒毛都要竖起来。
心里头慌。
但费靓靓是个聪明人,该装的时候也是会装。认真地露出一个笑容,她软着嗓子,“原来城主是你接生的,难怪他会给你养老。”
邹神医唇角牵一牵,“他确实对我挺好的。”
……
因为邹神医的那番话,费靓靓强自振作了精神。药煎好了她会喝,但是喝一半倒一半。
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态,就是怕了邹神医,不愿意照着他的步子走。即便如此,她的烧也慢慢退下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运动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邹神医老寒腿不能到处走动,费靓靓便出去散步。当然她会带上婆子,见着孙民嗣也会愉快地打招呼。
药谷很大,关键的地方都站着守卫,拦住不让她走。时不时地碰个壁,费靓靓在谷里转悠了好几日,才对这里的地势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
山谷里幽静,是一方静止的世界。
山谷外,局势已经非常的复杂。
柳渐夜在燕南县迷失方向之后,没有过多犹豫,顺原路回去晋川县,打算带人过来做地毯式搜索。
没料到他刚刚回到晋川县,申屠敬也冒头了,还大剌剌地寻到他的人,扬言要与他谈一谈。
谈甚?
招安他?
柳渐夜的这个判断是有道理的,申屠敬想要陇城,要么和慕燚做交换,两头夹攻,直接拿下陇城。要么许诺好处,让他自动献城。
柳渐夜姓柳,柳氏家族包括他的父母都留在盛京城,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背叛大宣朝。
申屠敬哪有可能不知,所以他说谈,十有八九要使坏。
柳渐夜懒得理他。
现阶段他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把费靓靓找出来。
柳渐夜一路追踪,从时间上推算,除非王家派人来接,否则申屠敬没可能把费靓靓送去颖川。
而当时情况紧急,申屠敬也没时间做这个安排。
所以柳渐夜判断,费靓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