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镇的那场大火之后,慕燚睡得都不好,时常后半夜惊醒,然后下意识地摸一摸边上,被褥扁扁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记得自己和费靓靓的对话,他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去云城?”
“你不是说很快吗?”
“最多比你晚一个月。”
“一个月啊?”
“最少二十日要的。”
“不用赶时间,重点是把事情办妥当。趁这时间,我正好考察一下云城的商业,找找搞钱的路子。”
“全靠你了。”
“不不不,搞钱你丈母娘是一把好手,这方面主要靠她,我打算开班授课,给万安军培训排兵布阵的能手。”
他脑海里有费靓靓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刚开始情绪不高,声音闷闷的,听着有点苦巴巴,但是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就有了光,神采飞扬,看着俏皮又生动。
慕燚不断地回味,不仅是这一段,寂静又孤独的长夜,他把两人从相遇开始的林林总总,都想了一个遍。
靓靓,他心头哽咽,我把你弄丢了么?
……
云城也开始下雪,不过只下了半个晚上,城墙内外有雪,但是积得不厚。慕燚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去了城门巡视。
没想到费正恒也在那儿,看到慕燚过来,他眉头皱得紧,“你脸色不好。”
慕燚不以为然,“过几日我要去陇城,你想去吗?”
费正恒连连摇头,“这种天气不合适出去游玩,我要守着夫人。”
慕燚黯然,低下头半晌不语。
费正恒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先是唉唉了两声,然后他凑过去,声音很轻,“昨晚我做梦了,梦见靓靓跟我招手,让我去接她。”
慕燚挑起眼看他,“所以你一大早跑来这里?”
费正恒搓搓手,情绪饱满地回答,“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
慕燚不语,抬起头看一眼城门,这个季节白昼短黑夜长,城门要接近午时才会开。所以费正恒这么早过来,是接不到什么人的。
他心头酸楚,但是也装作无事的模样,“要不要去城楼上转转。”
“行啊。”
费正恒正无聊呢,有女婿邀请,那正好上去看看雪景。
……
真正上到城楼,费正恒被一腔冷风逼得缩去了角落,“风这么大啊。”
他嘟喃着,一边使劲地压一下皮帽子,“当兵太不容易了。”
慕燚是练功体,对冷风的感受没有他那么强烈,他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外头的官道,似乎有人骑马往这边冲来。
“什么情况?”
费正恒也凑过去看。
慕燚目力很佳,端详片刻后答,“有密件。”
果然,送信之人策马停住,拿出专用的弓箭,往城门射了一支去掉箭头的羽箭,这是云城特有的,传送急件的标识。
城门“吱呀呀”地开了。
这种级别的密件,是专门递送给慕燚的,整个云城只有周程勉强有资格看上一看。
而慕燚就在现场,半刻钟内,密件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专用的火漆印章,上头是墨风的笔迹。
慕燚面色沉静,迅速拆开来看。字不多,寥寥几句话,他扫一眼就看完了。
但他又看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面色还是没有变化,他捂了一下心窝子,又深呼吸了一口气。
费正恒缩着脖子站在不远处,这个世道的规矩他是懂的,不能随便窥探密件,尤其是军务。但他这会儿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他昨晚做梦了。而那个梦……
忍不住发出声音,“咋了?”
慕燚抬起头,情绪看着不分明,“靓靓在海城的晋川县。”
费正恒“啊”一声,他心头有点慌,手指微微发抖,“她……她还好吧。”
慕燚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