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柘是标准的古代人，他当然知道外室是什么情况。若肖氏起了坏心，冲上门去打杀了她，也是可以的。
凭肖氏的脾性，这是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刘柘还知道，赵勉打算带宋姨娘去云城。而且，最近赵勉一直躲在外面，不让肖氏找到他。
就等着接到宋姨娘，迅速地离开盛京城。
单这个操作来看，赵勉对宋姨娘是花了心思的。至于有几分真心？刘柘不怎么看好。
盛京城的下人圈子最爱讲的就是府院里的各种破事，有钱有权有势的贵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刘柘眼中，宋姨娘的这个选择是错的。之前就被肖氏害过一回，现在还想出去争宠，真不如留在万安公府吃一口安生饭。
但是宋姨娘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她要做的事情，没人劝得了。何况他也没有劝的资格与立场。
刘柘心中再多不舍，也只能微笑祝福了。
……
“快走吧，天色马上就大亮了。”
孙云巧记得慕燚的规定，天亮之前她必须要离开万安公府，就他的立场来讲，是不想看到她闹心吧。
理解理解。
孙云巧很是大度，这会儿更是催着刘柘赶紧走。他们走的是边门，晏跟班赶着马车，等在外头。
晏跟班也不容易，为了这个任务，他昨晚就来了都庆坊，在一个废弃马厩里窝了一晚，这会儿腰背都挺不直，缩着脖子，靠着车厢板打盹。
边门打开，他一下子没醒过来。
刘柘上前，在他的脑门上轻拍两下，“晏跟班，醒来了。”
他一个激灵，身体跟着一歪，看清楚是刘柘，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怎么呢？”
刘柘含笑看他。
晏跟班与他关系甚好，凑过去小声地说，“这两日夫人莫名地消停了，我怕她其实是在酝酿大动作。”
说完这句，他直起腰，热情地与孙云巧打招呼。
然后跳下车，从车厢里拿出搁脚凳，侍候她上车。
“远吗？”
孙云巧问他。
晏跟班连连摇头，“不远，就在对面的锦什坊。”
说到这里，他特意压低嗓门，“当家的特意在那儿置了个小院，最近他一直待在那儿，就等着接您走呢。”
孙云巧的唇角勾起些掩饰不住的笑意，又摸出一个红布包，塞到晏跟班的手里，“辛苦你了。”
她上辈子是夜总会的老板娘，懂得笼络人心的招数。
做万安公府的姨娘，需要小心谨慎，低头做人。后面她是一家之主，对人对事要拿出些套路和风度。
拿人手短，晏跟班知道她是费正恒的心头好，原本就很殷勤。拿到红布包，精神状态被激发了，腰背躬得低一些，嗓门还是轻，“一会儿您别掀窗帘，最多半刻钟，就能到锦什坊。”
……
刘柘站得不远，看到孙云巧递过去的红布包，样式与他拿到的那个差不多。
心头有些酸楚，但是看她很会做人的样子，稍稍也有放心。
他自己是下人，知道下人的能量，收买得好，有时候甚至可以保命。
马车踏踏而去，渐渐听不到声响。而这时，太阳已经露出半条金边，天色亮了起来。
刘柘站在原地不动，失去的感觉太难受，他整个人都是空空荡荡。
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孙云巧。
但是十二个小时后，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还是在这个位置，还是这架马车，他拉开车帘，看到孙云巧面色惨白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