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渐夜当然不是来聊这个的,转过头,唇角牵着一抹不着边际的笑容,“大宣朝恐有变化,陆家的产业都在江南,钱多好掉头,倒是不愁。”
陆冉瞥他一眼,声音很淡,“执金吾不要绕圈子,有话不妨直说。”
柳渐夜半眯起眼,“同在大宁坊办公,日常进出常见,却没看出陆校尉其实是个有本事的。之前有所得罪,还请宽厚谅解。”
“好说。”
陆冉答得随意。
柳渐夜安静看他,目光稍显复杂。
隔一会儿,他淡淡地笑一笑,然后娓娓道来,“盛京城目前有三股势力。第一,太后和新帝拉拢万安公府,要在陈留县屯兵。第二、裴柳两家连枝同叶,虽然我大伯意外受伤,但同盟关系仍在。第三、范思渊带了万人部队去北方草原安营扎寨,他背后有神秘势力。这三股力量纠缠发展,明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
陆冉蹙了蹙眉头,“柳大人想让我选?”
柳渐夜微笑,“你会选吗?”
陆冉看着他,不吭声。
柳渐夜默立,薄薄的唇角抿得紧,若有所思地与他对视。
城墙的光线黯淡,两人就这般互相看着,并无压迫之感。
隔了好一会儿,陆冉终于说话,“陆家是清流世家,家训是不参与朝政。城门校尉是我个人的爱好,再做两年就会卸任。”
“所以你不选。”
“不一定。”陆冉犹豫着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陆家不选,但我可能会选。”
柳渐夜饶有兴味地看他,“为甚?”
陆冉看他半晌,慢吞吞地说,“万安公府不会允许外族入侵。”
柳渐夜思考着看他,“所以你选的是万安公府?”
……
与此同时,崔驸马的那辆花花绿绿的马车正驰行在城东的大街上。
元宵节,街面上人很多。车夫是墨天,赶车的技术极好,避让行人得体。车厢里,崔驸马黑布蒙了脑袋,嘴里塞了布头,五花大绑地扔在角落里。为了防止他乱动,墨希坐在边上守着。
这就是费靓靓说的缺德事。
马车驶入一个小坊,刘柘在里头租了两个小院,本来想给赵家送回来的百余人做宿舍的,现在空着,就临时拿来用。
崔驸马心态不错,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四公主会跟他耍横。可能这些日子他日日去公主府纠缠,惹恼了她,所以下出狠手整治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不会弄死他的。
抱着这个想法,当他被人搬下马车,颠簸着扔到地上时,他还坦悠悠地躺下了。
眼前黑布被扯开,屋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光亮下,他看到的居然是……万安公府的郡主。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欢脱,“前驸马,元宵节快乐!”
他使劲地眨眼睛,后面有人解绳子,松缓开来,他首先挖出嘴里的布头,喉咙很响,“捆老子上瘾?”
费靓靓掏一掏耳朵,半笑不笑地看他,“我欠崔道士的钱,他雇我监督你给他的铺子画外墙。”
崔九眼睛竖起来,冷呵着说,“他有本事雇郡主,还会守个铺子卖假药?”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