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光脸色紫黑,一副中毒之状,头脸汗湿,奄奄一息,意识到有人进来,她目珠微移,眉头轻轻皱蹙。
听到脚步声,普度转头来看一眼,识礼的起身,侧站在旁。
大奶奶远远在门口看,并没靠近。子素睁大了眼睛,仿佛要把这里头的人和景全印进眼里。
曾几何时,噩梦萦绕,看见过这张脸,如今,熟悉而陌生。大奶奶忽然想起旧年以前在仙缘庵,自己如何在她手下做事,如何被她欺压,如何被她*。她悲叹:尘缘祸事,兜兜转转,天翻为地,地覆为天。谁能想到,有的人尘缘余末,竟这般凄凉情景。
大奶奶伤感那些年遭遇的不公,伤感与纯光仍有师徒之情。她徐徐前进,碎步惊怯。
到床前,大奶奶转脸望住普度。
普度,多像那年自己进仙缘庵的样子,怯怯弱弱,一副生怕做错事的样子。可又不同,此女看起来比自己淡然心定,倒看不出有多少的伤心。
大奶奶的眼睛胀涩,抿笑道:“你师父晨早吃了什么?”
普度勾下头脸,眉目向地,轻声回道:“师父每日晨早只喝三碗水,不吃它物。因近期身子不爽,精神气儿不如前了。老夫人怕她病重,让她位餐时刻定量进食。近日以来,除了养身子的药,每日晨早要吃两碗斋饭。”
大奶奶心里“呵”的笑,自己暗道:是了,是纯光师父的为人习惯,晨早只喝三碗水。
那年,大奶奶进仙缘庵避难,托了几层关系,终于让纯光发善,收她为徒弟。师徒之间,严厉是有的,演变最后成为仇人,世所难料,到底,纯光也对自己好过。就以每日晨早三碗水为食而言,纯光曾给大奶奶说:“清心寡欲,罪身才得久存永健,男子浑浊肮脏,女子清澈如水,女子应以水为头,以水为始,欢迎新日。让身心通透洁净,才能看清世间万物。”
可惜啊,纯光空有一肚子的理论,她自己的做作,如此浑浊不堪,不远说仙缘庵那些小事算计,只说庒琂逃难仙缘庵时的遭遇,可见纯光思想并没那么纯洁高尚。实是表里不一的假善人。
普度又说:“今儿一口气吃了两碗,或许吃急了,觉得肚子疼。竹姑娘还没走远,赶回来看她,才进屋呢,师父她就倒下了。”
大奶奶假意好心问:“请大夫没有?”
普度摇头。
大奶奶沉想:如此一来,说不上是竹儿有心投毒,怕是老太太暗中动手脚,想致她于死地。毕竟,这人留在庄府终究是祸害。再者说,或许老太太早看见她与北府勾结起来了。
此刻,大奶奶不愿意再作推测,对普度道:“你师父汗湿了一床,该进些茶水为好,你看渴得唇干乌紫,你去热壶茶来。”
普度道:“师父喜欢吃清水。”
大奶奶道:“那你去热清水吧!”
普度点点头,转向脸面看了一眼纯光,这便离去了。
等普度一走,大奶奶再往床前靠近一步,歪起头脸,打量床上的人。
纯光还未到病入膏肓之时,虽然奄奄一息,目光还能移动,虚弱的灵光还是有的。
大奶奶打量一会子,再竖正头身,转向子素,对子素端一回礼,道:“我有几句话想跟师父说,请姐姐帮我去门口接应一下小师父的茶水。”
子素知道大奶奶有话跟纯光说,或猜测大奶奶想对纯光做出什么事,她果断的应了,转首出去。
望子素步子轻快,消失在屋中,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她需要重整思绪,寻找话语,或许啊,此次见面,该是永别了。
如今,永别之境,该说一些永别的话语才好。
大奶奶提起裙子,临在床边,也不加以犹豫,侧身坐下,同时,掏出手绢子,俯身凑近纯光,伸手替她擦拭额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