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信以为真,越发的口无遮拦表现自己:“这有什么,什么金啊玉啊这些,平日相互摔坏惯了,不是他来我们这儿取,便是我往他那儿送。我才刚去,是老太太指着去的。”
大奶奶泰然微笑,点头,满眼的艳羡赞叹,如此对梅儿,梅儿见着,越发上脸虚荣。末了,梅儿扭身转臀,道:“奶奶若不进去,我先去了,得给老太太说一声去。”
大奶奶静静站着,看梅儿轻巧盈步上台阶入内。
蜜蜡有些不满,讥笑道:“得意什么?二爷有宝,我们大爷就没有了?大爷还不比二爷大?得意什么呢!”
大奶奶啐道:“蜜蜡!不许胡说。”
蜜蜡知犯了嘴舌,赶紧闭口。
须臾,大奶奶对蜜蜡道:“常日里跟底下的人走近,你可听到这边的人是如何伺候老太太的?”
蜜蜡以为大奶奶责怪自己,便扬起手要打嘴。
大奶奶白了她一眼,道:“没怪你。”又说:“老太太没去佛院?”
这正是大奶奶踌躇忧虑的地方,该不该去寿中居请安。怕去了,见不到人,不去又显得不敬。
蜜蜡道:“奶奶何需问?梅儿姐姐进去了,老太太自然在屋里没去佛院。”
是呢,可不在屋里了,何须多此一举问蜜蜡?大奶奶自嘲着。
遂而,大奶奶往寿中居上走去。还没到门下,梅儿嘟囔着嘴从里头走出来,显得不是十分高兴。两人又撞了一面。
大奶奶依旧谦和,笑道:“姑娘,老太太在?”
梅儿道:“奶奶来得不是时候,老太太吃了神仙药歇下了。”
大奶奶“哦”的回一声,稍稍侧身子,让梅儿出去。梅儿扭扭摆摆出来,仿佛她才是正经主子,大奶奶是下人似的。
蜜蜡等梅儿走了,忿忿出口,意道:“奶奶还给让身……”
大奶奶低声喝住:“蜜蜡!”蜜蜡没再敢往下发怨气。大奶奶伸伸头往屋门探一眼,里头静静的,也没见什么人影,便举起手势招呼蜜蜡,大约意思是回去了。
正当往台阶下走,忽然听闻不远处的院落传来一阵激烈紧急的拍门声,慌呼“来人”,又似听闻是“救人”。
大奶奶和蜜蜡听到,震惊地收住脚跟,凝站一会儿,确认听到了。
声音传来方向是佛院那边。
蜜蜡低声询道:“奶奶,咱们走么?”
大奶奶沉思片刻,目光露出些许寒星,没回蜜蜡的话,稍后,她提起裙膝,转往佛院那边走。到佛院门口看,外头门插有一横大锁,墙砌的百元如意空窗也堵死了,半时瞧不清叫唤“来人”“救命”的人是谁。
蜜蜡欲张口回应里头的人,大奶奶示意别张声。两人紧紧盯着门看。
兴许里头的人感知有人站在门口,哀求道:“门外好心的姐姐,我师父病倒了,求放我们出来一出,叫个大夫来瞧瞧吧!”
求助人是纯光的女徒弟叫普度的。
大奶奶这才关切的回应:“你师父怎么了?”
普度哭腔道:“这两日下雨,师父听说老夫人病痛,便连夜在外头求仙雨给老夫人熬药,谁知浸一夜的雨落下病了。”
大奶奶急一声:“哎呀!这个怎么了得,如今人可好?”
普度哭道:“不见好,浑浑噩噩,总发大梦。说佛祖要惩罚人了,姑娘,你行行好,放我们回庵里吧,我们回庵后日夜做功课,兴许就好了。”
大奶奶道:“师父,我只是来串门,要开门也得……”
普度急道:“那求姑娘帮传个话儿。”
大奶奶心里的余恨忽然松爽,昔年远日在仙缘庵,纯光如何蹂躏糟蹋自己的?此时此刻,活该有这样的罪孽报应。可见说,人作恶,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