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庄玳的敲门声依旧。
庒琂知道,庄玳来寻她,定是要跟她去北府篱竹园。
子素虽然生庒琂的气,终究不忍看她出去惹祸。自跟庒琂怄恼,一人关在屋里不出来,连晚餐也不进,如今拉下脸面出来,可见她视情谊何等深重。
庒琂也放下脸面,走过去了,手搭在子素的肩膀上,轻轻摇摆,是哀求的意思。
子素冷言回应:“我死了,从我身体上跨过去,你便能见到外头的人了。”
庒琂伤神道:“姐姐何苦。”
子素道:“姑娘是何苦,并非我!”
庄玳在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三喜担心会引来人,便道:“三爷声音那么大,过会子招人来怎么是好?”
子素道:“来就来,他不要脸,我们要脸,怪罪下来我们坐得住!”
庒琂听后,知子素是不肯放手了,便气恼的走到炕边坐下,闷声不发。
过了一会子,院门外的声音没了。
三喜侧耳在门边听,怪道:“三爷走了。”
子素依旧不放心,又找来张凳子,坐在门口。
三喜笑道:“姑娘们,人都走了,你们就别这样相互置气了。”
哪料,庒琂和子素同时回道:“我没置气!”
说完,庒琂和子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然后,子素缓缓回过身,远望庒琂,语重心长道:“亭儿,三喜跟你的日子长久,不好拦你。这个地方,有火坑,我能不拦着么?”
庒琂点头:“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我听姐姐的就是了。”
子素这才安心,起身搬开凳子,走近庒琂边上,坐下。
子素道:“今日我并非真气恼你。见劝不动你我着急啊。你也不能气恼我。”
庒琂笑道:“我怎会气恼姐姐。原是我思虑不够周详,若是周详,姐姐必定支持我。”
这些说话,庒琂明显有气。
子素听得其中韵味,道:“还说不气恼,拐着弯来骂我呢!如今,三爷走了,姑娘你该死心了。趁这会子,你再吃点东西吧!”
是的,庒琂心里装红毛狐狸的事儿,晚餐都没怎么进食,子素在屋里,怎瞧得那么清楚?眼下子素这般关心,庒琂心事涌动,感激泪下。
子素道:“瞧瞧,说一句两句不行,不说也不行。去年要强,今年示弱了。动不动挨眼泪。我看啊,这地方不宜我们这样的人久住,想想往日在南边,我们的性格何等不羁,何等自由。如今,儿女情长反而多了,性情弱了。”
三喜已将饭菜再摆上来。
庒琂看着三喜摆饭菜,轻轻道:“终究是我辜负了人情!”
子素道:“值得被你辜负,那是至亲之人,也不消计较这些。不值得的,那是天人心,当不得情意辜负。”
庒琂微微一笑,点头,托起碗筷递给子素:“姐姐没吃呢,吃点儿吧!”
子素欣然接受。半日的气恼,随着筷子举动,消散而去。
时值中夜,子素和三喜服侍庒琂睡下,因不放心庒琂,子素让三喜歇去,自己仍留在屋里陪睡。
过了中夜,外头忽然响起动静,细听是有人敲锣。西府内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庒琂和子素被惊醒,那会儿,三喜心惊胆战地进来,有想躲的意思。当下,三人静心侧耳听闻,听到外头传来仆子的声音,他们道:“都仔细了,各处瞧瞧。”
因又听到一些议论,说红毛狐狸出现在东府,晃眼又跑去南府,家丁们追了一拨又一拨,没见其踪影,怕是来西府,如今添加人手排查。
子素怕庒琂寻红毛狐狸的心不死,道:“看吧,真是只狐狸!没个方向乱跑。姑娘睡吧!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