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棠听到宋彧的话,从挎包里掏出本子,上头记着这几日捉的人。
“说到底是那条政令不对。”
自从洛觉一寻到解蛊的法子后,他们就放开了手脚抓人。
有能解蛊的诱惑在,不少人倒也抖落出许多东西来。
她道:“像这个工部主事,他家原来有矿,家里专门做颜料矿石,他们家的青绿色颜料天下闻名,结果那条政令出来后,朝廷占了他们家的矿,还把他们家经过世代研究才摸索出来的制色秘法给逼问出来了。”
他们这些小世家,靠得就是不为人知的出色技艺存活。
朝廷夺了他们的生计事小,断了他们的传承事大,自然皆是对朝廷万般痛恨。
秦望笙朝崔晚棠拍拍手,见崔晚棠抬头,他便指了下崔晚棠手里的小本子。
崔晚棠便合上本子丢了过去。
秦望笙接过,修长的腿叠在一起,便打开本子看起来。
“分则容易,合则难。朝廷本意是想打断世家的骨,让天下无世家,只有皇家,最终达至天下大同,使得社稷之中,人人为公,不过嘛,上头做得太急太狠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举措,确实加速了世家的覆灭,朝廷的统一。
若是没有摘星阁在,几代过后,这天下便真的只尊皇室了。
崔晚棠撑着腮帮子:“不过这次确实是皇上不对,怎么说谢然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当初好歹也该过问下谢然的出身,或者叫人注意下吧。”
秦望笙头也不抬道:“他要是真这么贴心,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崔晚棠鼓了下腮帮子表示一下对皇帝的嫌弃。
随后看了宋彧一眼,心里却是记挂着另一桩事。
宋彧恰好写完最后一封信。
他唤了明一进来,把信封递给明一。
“这些你带去给沈靖。”
待明一走后,他才有空再和师徒二人说话。
“昨夜六殿下受了太后斥责,今日太后却又崩逝,只怕六殿下要受罚了。”
不止是要受罚,这简直就意味着老六皇储无缘了。
毕竟孝道不可忽视。
秦望笙合上记得花里胡哨的小本子,又丢回去给崔晚棠。
“只看皇帝怎么想了。”
要是皇帝清醒点,不遵从太后的遗旨行事,那老六昨夜的举动也就不值一提。
崔晚棠听到太后两字就瘫在椅子上,仰头盯房梁。
“我现在感觉就像,咱们好不容易跑出了一百米,后头有根绳又给咱们拽回起点了。”
当初太后羞辱她,她就厌恶太后,寿诞后,更是觉得太后怕要坏事。
偏偏那是太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性,谁也动不了她,这憋屈的。
现在人是死了,把他们的步伐又阻了,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死。
秦望笙闻言道:“其实也不一定。”
“嗯?”崔晚棠垂了视线,鼻孔看师父。
秦望笙:“现在动手,不就代表他们急了吗?”
弄死太后这一步,有太多文章可以做,而他们却选择了这时候做,不正表明这段时间他们折损过多,想让崔晚棠一方停下脚步吗?
崔晚棠恍然。
她顿时惊讶道:“对啊,书里没有太后驾崩,也就是说,太后本来不是这个时候驾崩。”
所有事情或许都在提前。
也许这也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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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死,全民服丧。
停不停七十二日灵是其次,至少连续三天的,宫门口跪拜是免不了了。
即使崔晚棠戴了厚厚的护膝,跪着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