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将崔晚棠搂进怀里,坐到了崔晚棠刚刚坐着的椅子上,解释道:
“霓裳楼之事是意料之外,齐三郎不会行这辱人之事。”
“只是娘子昨夜问我会不会招惹到魏家,我才道有齐三郎在,便不会。”
“他是很会权衡利弊的人。”
齐戎策在入京前特地去拜访公孙止,还见了宋彧。
自然是想交好。
他看中了宋彧,虽说那时的宋彧还未考秀才,但他也留了一份情谊。
如今宋彧得了解元,凡是能得解元的,会试之时便不大可能落榜。
因此齐戎策自然是在宋彧入京时便盯上了他。
他不会做让水瑶勾人的蠢事,只怕如今也是对水瑶不满。
但估摸着也会借着水瑶之事再来与宋彧叙叙旧。
崔晚棠不解,“可是魏家与咱们家有仇,你怎么也不可能还和他们交好呀。”
齐戎策娶了宋彧仇人之女,还想勾搭宋彧,那不是傻?
宋彧道:“娘子,有些仇,在权势利益前是能放下的。”
崔晚棠皱眉,“你不会放下。”
相处这么久,崔晚棠也明白了,宋彧其实很在乎身边人,他大抵会隐忍,但绝不会放下。
宋彧温和笑道:“没有人能放得下仇怨,但是在无法反击前,什么都可以先放下的。”
“娘子,世人都知道谋而后动的道理,但是真正能成功的不会太多。”
“卧薪尝胆可吞吴,但这中间也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凭我一人到能复仇之时,需得多久?”
“这段时间内,我能做的也只是隐忍,听话,做事,产生价值,才能避免被杀。而他要的就是这段时间内我所产生的价值。”
“我这般说,你可明白?”
宋彧尽量同崔晚棠详细解释这官场之内的用人之道,让崔晚棠理解齐戎策的意图。
崔晚棠低垂下视线,抿着唇梳理,宋彧也没有打扰她。
她想着,大概就是两方在心术上的较量。
就像秦玄君扇宋彧巴掌时,他难道想不到宋彧会心怀怨恨,会想杀了自己吗?
他想得到,但是他还是会用宋彧,因为宋彧好用。
而宋彧在没有机会反抗时同样只会隐忍,继续为秦玄君好好做事。
如今的齐戎策便是秦玄君的心态。
他不在乎宋彧和魏家有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因为宋彧还报不了仇。
且宋彧恨得是他岳父,若是将来宋彧真能动得了他岳父,说不定他还会推波助澜一番。
把魏家的势收到自己手里,齐戎策是很乐意的。
崔晚棠忍不住道:“这样子用人好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反捅一刀。”
她不大理解,正常人应该都是用可信、忠诚的人才对。
宋彧道:“世间没有完完全全可信且忠诚的下属,人性是最捉摸不定的,于当权者来说,只要能用便是得用的下属。”
就像皇帝不会不知道哪个是奸臣,但若是那个奸臣于他来说有用,那就是合格的臣子。
这便是齐戎策权衡者的心态。
寒门难出贵子,还是有名师大儒教导的贵子,他怎么可能舍得宋彧,更别说,得一个宋彧,或许还得公孙止。
四皇子定然满意。
所以有齐戎策在,宋彧就不担心魏盛要除去他这个祸患。
崔晚棠问:“你那次就给他留下可以拉拢的印象了?比如恋慕权势?”
不然宋彧怎么确定齐戎策会在魏家那里保他。
“我本就恋慕权势。”宋彧低声道。
他只是给齐戎策展示了真实的一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