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大老远绕到前院,身上的麻衣也没换,徐子遥见怪不怪的,可却吓坏了中山王派来的随从。
小个子老头蹙眉低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地板砖。
“娘娘,老奴奉中山王之命运送草药来此,清单在此,一共五十一车,请娘娘清点。”
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早已布满岁月的痕迹,李宛接过单子翻了翻,中山王的家底子不厚,这次能拿出这么多草药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将册子交给了林子福,“中山王有心了。”
他送来的草药共计三十一种,不少都是太医院即将告急的,此举可是解了京城的燃眉之急了。
老头攥紧了公孙婧交给她的金瓜子,满满的一大把,足够他全家吃喝不愁过上两三年。
他深深弯下腰去,“王爷说了,京城疫情严重,我等皆是大梁子民,自然要为大梁考虑,若是还缺什么草药,请娘娘列张单子出来,我们王爷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娘娘找来。”
“有王爷这句话,哀家心里踏实多了,公孙,带老者下去好生照料,徐茵,将草药整理入库吧。”
退后两步李宛缩在长廊里,方才还大晴的天不知何时又黑压压的坠了下来。
徐子遥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直到通往病区的小门出现在眼前,两人才站定不动。
少年垂着眸子呢喃着,“娘娘...”
“京城封锁的这么严,大学士居然还能将消息递出去,中山王此举你功不可没。”
李宛没看他,盯着远处房檐子外黑压压的天,那株绣球在阴风中不断的飘摇着。
徐子遥的脸色有些白,垂着眸子道,“娘娘,臣知错。”
“臣当初只想着中山王也是个对草药有些研究的,就拜托了路唐郡主书信一封寄回,一时冲动没能料到后果,臣知错,求娘娘责罚。”
少年甩开衣袍跪在她眼前,后背挺得笔直,额发间皆是汗水。
“路唐郡主也是被臣磨得不耐烦了才写的信,此事皆是因臣而起,实在与郡主无关。”
坐在长廊上,李宛冷静的瞧着他。
她只是睁着一双静默的眸子,可她越不言语,徐子遥的心里越慌。
他咬咬牙,脱下官帽放在身前,双手扣在地上磕了个头。
“娘娘,求娘娘责罚。”
后者依旧是没什么反应,缓缓说道,“现在太医院缺医少药的,中山王解了燃眉之急,你是有功之臣,若是责罚了你,不知道要被民间骂成什么模样呢。”
“徐阁老可知道你对路唐郡主的心意?”
徐子遥一时语塞,他试探性的和父亲提过两次,按照父亲那样的聪明,或许早就猜到了。
李宛却直接替他解答了, “他应该是知道了吧,看来阁老同意这门亲,否则也不会放纵你至如此。”
少年后背挺得笔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答,他自诩聪明,但在李宛面前却总被看穿的羞耻感。
“你起来吧。”
阴雨转眼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她指了指对面空着的长椅,“这雨得下上一会儿,聊聊。”
“捡起你的官帽,日后不要随意放在地上。”
徐子遥衣摆很大,大的能将官帽掩在自己怀里,长椅能并排坐十人,他却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我知道你对路唐有情,她也是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学识样貌哪儿都不差,偏偏因为中山王实力不强而被屡屡忽略,你心疼她,想让中山王在朝廷面前露脸,对吧?”
李宛嗓音偏低,配合着潺潺雨声极其养耳,徐子遥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官帽上的玉珠。
她猜的半点也不差,知道事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她能猜透自己心中所想。
揉捏着手腕子上的青玉麻花手镯,她道,“中山王虽然离京城近,但写信寄信再到整理药材运送进京,没有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