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婧很不喜欢眼前的小公子,暗自拽住李宛的袖头,问道,“姑娘,咱们走吧,前面还有事情等着咱们呢。”
程英同这才分出眼神看了一眼她,“这位姑娘看衣着似乎是太医院的人,草民在民间学过几天的医术,不知刚才救治的可对?”
李宛停住了脚。
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她道,“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安州人士,犯下的罪够死千百回的,正常情况来说,他现在应该是个死人。”
“你说若是这人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该如何对他?”
她将狗尾巴草塞到了他手里。
程英同突然笑了,“那要看,他对娘娘还有没有用。”
见他没听到自己的暗示,李宛立马敛了笑意,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冷的像柄剑。
一辆马车呼啸而过,她道,“再有用的人也不过是个罪人,若真的是他,我绝不留情。”
甩开他穿越在西市之间,李宛五味杂陈,还是公孙婧拉了一把,才将将避开飞速驶来的马车。
“娘娘似乎心事很重,方才的人若实在担忧,那不如告知京兆府抓起来,一劳永逸。”
李宛挤出两分笑,摇摇头,“无碍,我不过在想这疫症何时能结束罢了。”
纵是公孙婧带着她绕开和泥小路,鞋子仍旧不可避免的沾上肮脏的泥水。
沉默半晌,路过两处雍亲王府的布施点,她才道,“程英同的脑子确实好用,只可惜是个坏种。”
公孙婧明白她的意思,“再好用也未必有林左丞好用,能人志士满天下皆是,不愁他一个。”
李宛一拍脑袋,“林洵的病如何了?昨日忘了过问徐茵,竟都给丢到脑后去了。”
“徐姐姐没同我讲,但她一大早就去前院帮师父看病去了,想来林左丞定然没性命之忧的。”
布施点前围着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更有甚者拖家带口,还有几个卖身葬父的。
越看越生气,李宛板着脸,“都察院的到底都在干什么?朝廷每日下发的上千担粮食都哪里去了?”
公孙婧跟在后面,“朝廷的布施点都在两条路的交界处,雍亲王府的人很贼,他们的布施在人们的家门口,如此一来便造成了人人都称赞雍王,朝廷的点却鲜有人知。”
侧过身子避开横冲直撞的半大少年。
她又道,“民女瞧着,这群分发粮食的好像就穿着王府衣服,总不会还要回到王府里住吧?”
掩着口鼻绕开雍亲王的布施点,往前五十步便是聊聊无人的朝廷布施点。
李宛往前一站,那官吏呆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手指,只当是没看见她。
咳嗽两声,她问,“大人,这不是朝廷的布施点吗?”
那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瞄了她一眼,脸往雍亲王府布施点的方向一抬,“那边去。”
李宛藏在袖口的双手合十,做祈求状,“那里人多,我家等米下锅呢,大人开开恩。”
若有似无的探过布施点的围布,见桌面上满满两大缸子米。
“这没有了,那边去。”
那官吏换了个姿势,随着日头晒过来,他懒洋洋的躺倒在椅子上。
李宛瞧了瞧,“大人,您的桌面上明明摆着米呢。”
似乎是被她吵得烦了,官吏猛地甩开端着的绿豆水,脸上的肉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不住的晃悠。
公孙婧有些害怕,不动声色拉了拉李宛的袖口,意示她转过头去。
小路的尽头走来一群衣衫不整的官吏,深蓝色的长袍随意的披在肩上,弯腰搭背嘻嘻哈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