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不信我...”
语调低沉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瞬就能嚎啕一场。
拨弄珠串儿的手停顿，一声长叹。
谢衍突然道，“你心里恨我吧，觉得是我杀了你父亲，所以才事事与我对着干。”
那小子不言语，垂着眸看着地上那摊血迹。
“妄想发动病灾，父丧国丧期间大张旗鼓娶侧室，勾结外族质子，你犯下的这些事，若换做旁人够抄斩全族的。”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好？”
那双狐狸眼看着他，谢衍又强调一遍，“你自己说。”
嘲讽的笑了笑，谢灵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咬咬牙生逼红了眼角。
他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六叔都这么想了，那我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是哪来的奸臣蛊惑了你我关系，我死了不要紧，可若奸臣在侧，难保六叔日后的位子能依旧稳固。”
后面的一句他有意加了重音，听得谢衍微微蹙眉，“你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
“侄子一心为您，不知道错在哪。”
谢灵谋脖子一扭，看着强硬心里却打着忐忑的小鼓。
他在赌，赌父亲在谢衍心里的位置，若赌输了也没关系，自己便能和父母团聚了。
谢衍沉吟了许久，心里又酸又涩像活吞了酸釉似的，良久才断喝一声。
“来人！剥夺雍王的朝中之职，亲王爵位降为郡王，即日起关在府里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上门探望，更不许你出府！”
谢灵谋满眼的不可置信，“六叔！你当真要听奸人的谗言！”
“贺兰喜，徐子遥不是在内阁管藏书吗，叫他准备一套《礼记》送到雍王府，看着雍郡王一字不落的抄完！”
话毕，那串儿上好的珠子被砰的摔在地上。
飞溅的玛瑙碎片高高跃起，险些划破了谢灵谋的脸，看来谢衍是真的怒了。
他没再辩解什么。
出太极殿后看着头顶的烈日，谢灵谋怅然若失的走着。
自己步步都是算好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都怪那该死的暗卫，若不是他觊觎外地间谍的十两银子，又岂会被抓住？
“雍王？好巧，居然在这遇见了你。”
张娴的动静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去，苏和太妃的衣服比以往华贵许多，头顶带上了玳瑁发梳，身侧丫鬟捧着一沓子书本。
魏珠向来秉承着不得罪人的理念，微微侧目意示谢灵谋快点说完。
他一拱手，“臣见过太妃。”
“今儿与王爷见面好巧，不知侧妃什么时候能入宫来？太后这几日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了哀家和月疏宫正，我一时忙就忘了侧妃了。”
她动作幅度极大的摸了摸头顶的发梳，“现在便是连带个首饰都觉得累赘呢。”
这话倒是提点了谢灵谋，他被囚禁了，不等于陈天舟也会被囚禁啊。
想到这，他眼里有两分可怜，道，“娘娘日后叫臣郡王吧，方才慎王发话已经把臣降为郡王了。”
“天哪...”张娴不可置信的捂着嘴。
谢衍居然真的舍得叫他吃苦。
“往后的日子臣要被囚禁在家里，但臣不舍得云舟跟着一起关在四方天地里，恳求娘娘日后能多传唤传唤云舟，叫她见见外面的太阳。”
他说的情真意切，言语间俨然是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无利不起早，张娴犹犹豫豫的，见着他不动声色将腰包里那价值千金的白玉葫芦塞给自己，她方才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