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市集上，李宛偶尔提了一嘴国库他便牢牢记在心里了。
心事虽然不能说与人知，但他可以默默替她解决后顾之忧。
他也需要时间，慢慢的、彻底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十五万两银票拍在太极殿是书房里，林杨拱手行礼复又跪下。
“娘娘，臣请罪，臣当众断了宗研的手筋，臣知罪。”
板板正正的银票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起起伏伏，李宛拿了个白玉镇纸压住。
“他关进京兆府的监牢了？”
“是。”
点点头，李宛轻轻朝下翻了翻，说道，“你直接带去户部吧，交给林洵，让他一并统计到国库里。”
“臣以为，宗家的账目存疑，臣恳请娘娘让臣彻查一番。”
林杨跪的笔直，少年单薄的背迎着新生的日头极其耀眼。
她问道，“郎中是因为国库还是因为林尚宫？”
“若是因为国库，哀家自然放你去处理，若是因为尚宫，哀家便要换人去处理。”
林杨抬头，她已经换下了朝会时的繁复朝服，披着月白袍子背着手来回遛弯儿。
裙摆轻轻扫在地毯上，似乎也轻飘飘的扫在他心上。
无数悸动让少年不知所措，似乎从昨日知晓自己心意后，他便连想都不能想了。
便是私下里琢磨，他都要面红耳赤的。
久久没有回答，李宛蹙眉，“林郎中？”
“臣在。”
他慌忙叩首，力气过大，咣当一声。
太后后退两步，“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又叮嘱道，“宗研的状子大理寺已经在批，定不会叫他逃出制裁的，尚宫受过的辱也都会叫他一一还回来，郎中大可放心。”
李宛以为他是在挂心自己的妹妹，她哪里知道这少年满心满意想的是什么。
那柄粉嫩嫩的珠串儿子在她的拨弄下缓缓转动，“郎中想要处置宗家，为的什么？”
“为国库。”
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娘娘昨日言说国库之事臣谨记在心。”
“所以你想用宗家填补国库？”
银灰色绣着嫩竹叶的鞋子停在自己眼前，林杨垂眸，“是。”
他又有一头茂密而浓黑的头发，轻悄悄压在官帽之下用银簪子束住。
大梁现在百废待兴，唯独一点是最有希望的，那便是这群新生的年轻人。
林杨、徐子遥、段禧、谢衍乃至于是邵河清，都是年轻的。
李宛突然道，“自打陈杜宇落马，京兆府群龙无首，徐子遥身兼数职早疲惫不堪，哀家想把你调去京兆府做少尹，暂代京兆尹一职，你觉得呢？”
林杨诧异，人家都是明升暗降，到他这便是明降暗升了。
从前还担心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越过京兆府惩治这些皇商，如今可好，直接交给他了。
“京城许多事情等着处理，少尹要仔细上上心些才好。”
弯腰叩首，他道，“谨遵懿旨。”
起身理了理袖子，他忽然想到，“若是太皇太后知晓了，想必又要不高兴。”
“太皇太后已经说了她想带着小秦王出宫修养，慎王最快今晚最晚明早就能进城，等他回来再细细商议这些吧，你且放开手脚去做，若有什么碍事的尽管来告诉哀家。”
门外魏珠的身影时不时能映出来，林杨蹙着眉分辨半晌才看出那不是周到玉。
“娘娘可是把周大人迁出去了？”
“跟你们一样，叫他和雍王走的近些，没事最好，若有事咱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坐回到那藤木的圈椅